中年师傅面前放着一只鸟笼，里面是上次带走宋平安夫妇时宋平安逗过的那只斗鸟棕头雅雀。

宫渡怔怔地盯着打盹的中年师傅看了一会，走过去问：“人呢？”

中年师傅一个激灵，抬起了头。

宫渡证实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中年师傅其实并没困，一定是提前看见了他，装睡。

“人呢？”宫渡又问了一声。

中年师傅揉揉眼：“你在问哪个？”

“你们老板啊，去哪了？”

“你是问宋平安吧，他有些日子没来过了？”

“没来过，那汽修厂这段时间谁负责？”宫渡说着话，目光又往车间另边的那间屋子看去。宫渡以前跟宋平安在那里聊过不少事，还见到过花店前来送花的小姑娘。

“就这样子了，还负责什么啊。”中年师傅的话有几分伤感。

“那辆车子是你修的？”宫渡看住停外面的现代小轿车说。

“你认为呢？”中年师傅越发无精打采，感觉他连跟宫渡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平安平时修车不？”宫渡像是随口问出这么一句。

中年师傅没啥警觉，语气不屑地说：“他是老板，哪有老板亲自干活的？”

“说的也是。”宫渡一边应着声，一边又朝车间里面看。

“我能进车间里边看看吗？”

“你是警察，看哪都行。”中年师傅说完这句，身子往前一倾，斗鸟去了。宫渡往车间里去。走了两步突地掉转身子，问中年师傅：“这只鸟的主人呢，他是不是把这只鸟给忘了？”

中年师傅逗鸟的双手猛地停中，感觉被鸟咬伤了一般。半天，他抬起头来，面色扭曲着说：“它没主人。”

“不可能，一定是主人嫌弃它了，把它扔在这儿。”说完，宫渡也不管中年师傅做何反应，步子往车间迈去。

车间墙上，一个角落里，挂着几件染满油渍的工作服。一套窄小，一看就是瘦小子罗霁的。一套略略宽大，且长，不用怀疑就是中年师傅的。宫渡想了想，这两套工作服都不适合那个人穿，而且就脏的程度，那家伙也不可能穿身上。

答案只有一个，汽修厂最近又招了新人。

宫渡折身出来。中年师傅手里已没了鸟笼。宫渡对鸟笼不再有兴趣，径直问：“你是不是还有个徒弟？”

中年师傅又是一惊，不过这次他平静得快。

“多。”他说了一个字。

“那车是你徒弟修的吧，他人呢？”宫渡看了一下外面停着的白色现代。

“是我修的。”中年师傅说。

宫渡心里一喜。再有防范的人也怕多问，问多了，就会说出实话。因为他不知道你的指向到底在哪里。

“一个人呆在这里多寂寞，你应该招几个徒弟过来，你手艺那么好，不传给年轻人真是可惜了。”宫渡像是拉家常一般。

中年师傅眼里闪过一丝光，旋即又熄灭，叹了一声道：“这样子，哪个愿意来。”

“意思是来过，但又走了，我说的对不对？”

中年师傅没想到宫渡又给他挖了一个坑，这次他没抵赖，大约他想着，这问题无关紧要，于是道：“你说的对，来了一个，干了一天，走了。”

“他多高，多重？”宫渡紧着就问，声音里难掩兴奋。

“问这些干什么？”

“说！”宫渡加重了语气。

中年师傅一阵犹豫，最终还是说了：“个头跟你差不多吧，但比你结实。”

“比我胖出许多是不是？”宫渡越发兴奋。

中年师傅这下才意识到不大对劲，给了宫渡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胖出许多是多少，我这里没秤，有也不会天天拿秤秤。”

宫渡心里有数了。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接下来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