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渡怔怔地看了梁文实一会儿。

梁文实感觉比先前精神了一些，脸上有了红润，目光也不那么呆滞。

“梁文实，就这么一个秘密，你左守右守，非要折腾到现在，早说出来不就完了。”

宫渡听上去语气轻松，甚至有点跟梁文实拉家常的味道。这跟之前他审讯梁文实时的态度判然不同。

梁文实倒没什么不习惯，兴许有了西峪这一趟，梁文实也感觉跟宫渡亲切了许多。不过他还是说：“我不能说。她把实情告诉我，已经很是痛苦不堪，后悔得要命。我要再说出去，真是对不住她。”

“这也没啥隐瞒的啊，不就捡到一小孩嘛。”宫渡语气越发轻松，感觉就像是平常跟梅晶几个开玩笑。

“不，不一样。”梁文实这时才对宫渡这种态度有点不满，脸也涨红，他道：“她在墓碑前，是有过誓言的，一个人怎么能不对自己的誓言负责？”

“誓言？那誓言有什么用，本来屈颖就不是屈海波生的。”

说完这句，宫渡朝梅晶脸上扫了扫，果然发现梅晶脸色很吃紧，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绷住。宫渡心里说：“梅晶，从现在起，你再也不用怀疑屈颖了，她真不是你父亲生的，跟你没一点关系。你犯不着为此而紧张不安，还要一次次跑向断桥。”

钟好似乎对宫渡问话的态度略有不满，不过他还是坚持着没制止，也没做任何提示。他的目光禁不住也往梅晶脸上去，梅晶的那层不安他显然看到了。

坦率讲，钟好之前也有过这种怀疑。他不认为屈颖是苏凌风所生，但对梅上亭，却始终没有解除过怀疑。直到谷春雨找他，把西峪那座院里林岳梅说的话告诉他，钟好心里这个疑团，才算彻底解开。

这不能怪钟好。因为当年审曾乙时，只要一提工地上几个女人，曾乙的态度马上就会变得不好。特别对林岳梅，简直如仇人一般。

曾乙还说过这样一句：“他跟苏凌风合着演戏，把全工地的人都骗信了，加上吴月姝煽风点火，好像那个孩子真跟他没关系。可有没有关系，当妻子的难道不知？”

钟好心里说，曾乙，很多事你还真不知，你们这些女人，都被自己的醋劲给害了。

钟好刚要从梅晶脸上收回目光，没想到，宫渡冷不丁跟梁文实问出一句非常突兀的话：“梁文实，现在我问你，你真的认为林岳梅说了实话吗，或者，林岳梅说的真是事实？”

钟好的心立刻又被宫渡提紧，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不只是梁文实，在场几个人，都被宫渡抛出的这一句给惊着了。梅晶本来已经不那么吃紧了，宫渡这一问，立刻又变得坐立不安。

宫渡笑笑，又道：“梁文实，这个问题我们先不谈，因为这个跟你没关系，说白了，屈颖到底是谁的孩子，你也不知情。我们就按你说的，屈颖是屈海波和林岳梅的孩子，屈海波也很爱屈颖，林岳梅更是不用怀疑。现在你告诉我们，屈海波不幸遇难后，林岳梅带着屈颖，是怎么生活的，后来为什么又要嫁给南丙文？”

梁文实没接宫渡话，而是急着脸问：“宫警官你什么意思，都已经说清楚了，这孩子真是捡来的，你怎么还怀疑这个事实？”

宫渡说：“我没怀疑，我现在让你说的是，断桥事故发生后，林岳梅跟屈疑的生活。毕竟你是她姐夫，对她们孤儿寡母的生活，当年你最清楚。”

梁文实这次听明白了，他的脸蓦然黑了下去。

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这是宫渡精心准备的一个问题，也是这段时间一直困绕着他的一个死结。

不管屈颖是谁的孩子，哪怕真是捡来的，对林岳梅来说，都是她的宝。可宫渡一直想不通，林岳梅当年怎么会弃下屈颖嫁给南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