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原回来,宫渡顾不上累,急着就去档案室。他觉得必须再将当年的断桥案还有八年前燕子楼前那起车祸案再翻一遍,总感觉里面还有什么隐秘的线索没翻出来。
老警察周久诚笑眯眯地看住他:“我知道你还会来的。”
宫渡心头一动:“怎么,您也在怀疑他?”
周久诚摇摇头道:“我谁也不怀疑,怀疑别人是你们的事,我只管看好我的档案就行了。”然后点起一支烟,“进去吧,没人打扰你。”
的确没人打扰,宫渡在档案室一泡就是几个小时,可什么也没查到。案卷几乎要烂熟于心,都能背得出来。再想翻出点新东西,真是很难。
可他就是死不了心。
熬到晚上,九点多钟,宫渡实在熬不下去了。他必须去一趟竹园。
潜进九号别墅的欲望跟当初潜进小二楼的欲望一样强烈。不,甚至比当初更甚。
九号别墅到底是谁的,姓方的教授究竟存不存在?他跟廖健又是什么关系?
伊雪芬说的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回响,省里姓高的怕他?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他前面所有的设定都要推翻,已经被他建立起来的若干个逻辑关系就都不存在。
前功尽弃!宫渡心头冒出四个字。
宫渡决计再冒一次险。必须冒。当初诱惑伊雪芬去跟廖健套近乎,并不是他怀疑了这个人,如果那样,怎么敢把林岳梅安排到廖健老爷子的旧楼上去住?
他只是发现了两个小端倪。一就是李镇道的抑郁症怎么来的?他跟李镇道认识时,李镇道根本没抑郁一说,但一年多点时间,李镇道抑郁了。这期间,李镇道长去廖健诊所做失眠治疗,就是让盲人师傅做推倒按摩。
另一个,林岳梅遭绑架前,到廖健诊所治疗过一阵子。期间宫渡无意中听到盲人师傅跟廖健的一次谈话。当时声音很低,就因为声音低,才让宫渡觉得诧异。因为廖健向来说话是大嗓门。宫渡跟他接触那么长时间,从没见过廖健说话要克制住声音。
但那天房门紧闭,里面的说话声很低。有这个必要吗?
宫渡贴着房门听半天,断断续续听到一点,连贯不起来,也无法弄清两人谈话的具体内容。但有两句,他是听清了。
一句是盲人师傅对廖健的称呼。叫老板叫老大宫渡都能理解,但那天,盲人师傅称廖健,叫的是爷,三爷。
宫渡马上想起李镇道曾经跟他讲过的一件事,说江湖上有个爷,只闻其名不见其影,但这位爷能量大到让人吃惊。
所以宫渡对“爷”这个称谓,非常敏感。
另一句,是廖健跟盲人师傅说的:“不能让她活着离开,我知道你该怎么做,但有一点,不能在诊所里出事。”
这个“她”是谁?廖健为什么不让她活着离开?
就这两件事,才让宫渡突发奇想,动员伊雪芬用点小手段,接近一下廖健。没想,竟接近出这样一个结果。
伊雪芬说,省里那位,竟然也称廖健为爷!
太不可思议了。
再联想下去,林岳梅遭绑架,似乎应有另一个真相!
宫渡按捺不住了,起身朝楼下走去。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竹园三号门。
夜晚的竹园异常安静,没有一点声息,感觉跟走进墓地一样。隐隐地透着一层恐怖。三号门倒是有值班的保安,不知是认得宫渡,还是打盹睡着了,竟然连问也没问一声。
宫渡沿着那条弯曲的路,朝九号别墅开去。
宫渡在离九号别墅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停好车子,现在对九号别墅,宫渡已经很熟悉。他没朝路上走过去,而是潜入竹林,绕到了后面那片花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