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盛冰有些凌乱。他实在搞不懂这些瓶瓶罐罐跟温航有什么联系?
“马上回去,抓紧审讯他们三个。”宫渡却出乎意料地说。
盛冰纳闷:“你什么意思,这里都没搞清楚,就急着走?”
“这里不需要搞清楚,就一实验室,这个疯子想自己制造毒药。”
“毒药?”盛冰越发惊讶。
宫渡只好说:“李镇道案知道吧,于红红割破他脖子前,他已喝下红酒。红酒里有花粉的成分。”
一听于红红,盛冰突然紧张起来:“那更要把这里查清楚。”
宫渡苦笑一声:“你什么也想查清,有这能耐吗?别小看这些瓶瓶罐罐,想查清它,你得学五年化学,再加三年植物学。”
“有那么严重?”盛冰不相信。
“比这还严重,你心里还得有恨。”
“为什么要有恨?”
宫渡再次冷笑:“因为这东西害人。”
盛冰似是有所悟,可她还是不想离开。宫渡只好伸手拉他,边拉边说:“听我的没错,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抓紧撬开他们夫妇的嘴。”
“那这边呢,就这么走掉不管?”
“这边交给铁小完,让他负责警戒。另外,烦请你给汪响打个电话,这里她或许搞得懂。”
盛冰像是很听话地掏出电话,地下室信号不好,只能走出来打。快要上到一层时,又警惕地问:“你为什么不打?”
宫渡回过身去:“因为你是头。”
宫渡急着离开,并不是地下室发现的这一幕不重要。太重要了。他是一时面对不了。他从没想过,温航会在这方面下这么大的功。不用细看,只是扫一眼,那些瓶瓶罐罐就传递给他一个强烈的信息:温航这些年一直在做一件事。
“用刀杀人是低级的,我不可能用刀。再说我不杀人,绝不。那些人不值得我杀,杀戮向来应该是被抵制的。应该度他们。度,你明白么?”温航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原来他不明白,现在,宫渡终于明白过来。
“他们都是魔鬼附体,双眼早已迷失,他们在欲望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我得拯救他们。他们满是贪婪的双眼应该永久合上,再也不需要睁开。我不会复仇,我只是度他们上岸,我要让他们在幸福的昏睡中抵达彼岸。”
以前宫渡真是不能理解,怎么才能让罪恶者在幸福的昏睡中抵达彼岸,一进到地下室,看到那些场景,他瞬间就明白了。
曼珠沙华!
宫渡再次想起李镇道小二楼的红酒杯。李镇道动弹不得。纵是于红红杀气腾腾地走进来,李镇道还是动弹不得。
温航!宫渡重重叫了一声,一行清泪流下来。
这泪是为朋友两个字流的。
宫渡知道,刚才地下室那一幕,已经将他所有的幻想还有侥幸都给熄灭,他不可能再有温航不会杀人这样的念头了。是的,温航不承认是杀,是在度。但在一个警察眼里,这度跟杀戮又有什么区别?
温航,我小看了你。宫渡心里沉沉地发出这样的声音。
你个阴谋家,两面派,你用懦弱包装了自己,让全世界都误以为你是软弱无力没有男人气概的,包括你的母亲。但你又用最最艺术的手段实现了你的梦想。是的,你成功了。不但瞒过了我宫渡,也瞒过了吴嫂,瞒过了所有人。
但是温航,你能瞒得过自己吗?
你的杀气其实一直写在你脸上,更如一朵花,盛开在你心里。现在,这束花要枯萎了,再也没有阳光会救它。
天快要亮了。温航,对你来说,天再也不会亮了。
你明白么?
你个傻子。天下第一号傻瓜!
你是要度别人,可你不能把自己度到另一个岸啊——
宫渡几乎要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