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渡原以为钟好就臭他,这件事他一直瞒着没跟钟好讲。没料钟好一听是这样,哈哈笑了起来。
“行啊,你小子,还知道从哪下手了,不错,有长劲。”
宫渡听得出,钟好是真心夸赞他,心里暗暗喜了一下。今天这场谈话,真让他长不少见识。也让他越发意识到,他在队里并不是一个小角色,也没人拿他当小角色看。
李活虽然对他狠点,但实际上,却一直支持着他。并在暗底里默默观察着他。所以这段日子李活没找他的茬,一是眼下形势真的复杂,暗处的较量比明处激烈。二来,也是他自己步子没走错。
真要走错了,怕李活早就将他从艺术学院拉了回来。
这么想着,紧着的心松驰下来。对自己,又增加了一点信心。
对刚入道的宫渡来说,信心的增加比什么也重要。
钟好夸完他,又问李活:“刚子呢,是不是跟过去一样,经常去女人家?”
这话宫渡就有些听不懂了。刚子他知道,吴月姝的儿子。吴月姝跟苏凌风没离婚前,刚子叫苏心远。离婚后,刚子改名为吴启刚。
这点,宫渡是在查吴月姝时一并查到的。
但是刚子这个人物,给宫渡留下许多疑团。当年的卷宗中,是有不少关于此人的记录。但宫渡总觉当年的调查少了点什么,无法令他彻底信服。
宫渡更有一种直觉,刚子应该没那么坏,更不应该成为当年那迷案的主角。
一个无业青年,进城打工者,短短时间就成为那样一个团伙的骨干,这解释不通。除非有人后面支持。
宫渡也怀疑过刚子的父亲苏凌风,但就目前他调查到的情况,刚子打小就跟苏凌风不是太亲,苏凌风呢,对这个儿子也是怨气四生,总有恨不铁不成钢的那股劲儿。小时刚子常逃学,还兼营些打架斗殴的事,苏凌风打骂儿子,就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等到苏凌风后来全身心地投入到凌丰集团,对儿子的监督就少了,打骂自然也少了。这个时候的刚子便开始“野生”。
但是有一点,刚子很听母亲的话,跟母亲吴月姝很亲。这家伙在父母面前的表现反差极大,这也许是苏凌风恨他这个儿子的缘故吧。因为只要苏凌风欺负吴月姝,刚子那双小眼睛,就会怒气十足地瞪住父亲。
苏凌风后来离婚,最大的阻力不是来自老婆吴月姝,恰恰是他这个儿子。
苏凌风离完婚,弃下他们母子彻底进城后,父子之间的矛盾就已尖锐到不能化解。宫渡听到过两样事,一是刚子常常跑去找苏凌风要钱,如果苏凌风说没有,他就会在公司见啥哪啥,拿不走就摔,就砸,谁也挡不住。
二是刚子曾拿硫酸烧烂过一个女人的裤子,就因苏凌风跟那女人眉来眼去,让他听到。他便等在女人上班的路上,女人刚一显身,他径直走过去,喊了女人的大名。女人还没反应过,刚子手里的硫酸瓶就泼向女人腿部。
那次还算轻的。刚子恫吓女人,再敢向苏凌风卖骚,他就毁掉她的脸。
这些信息虽然东一片西一片不成体系,但也能让宫渡得出一个基本的判断,苏凌风扶植自己的儿子,成为团伙核心成员,不可能。
难道还有别人?
目前宫渡还不能证实这一点。毕竟了解到的太少,最关键的人物吴月姝,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她儿子。以前李镇道倒是说过一句,但也只有六个字:烂泥扶不上墙!
从这六个字,宫渡就能知道,以李镇道的目光,刚子顶多就是块垃圾。
屈颖案到底跟刚子有没有关系,宫渡到现在也得不出结论。但他的怀疑点很多,尤其屈颖最后跳楼的房间,包房者最后查出竟是刚子。这怎么可能呢,刚子就一打工的,他包房做什么?
再说哪来那么多钱让他常住酒店?
刚子是去找苏凌风要过钱,但苏凌风对他这个儿子极其吝啬。每次宁可让刚子把公司砸个稀巴烂,花几万几十万重新维修,但就是不肯给儿子一分钱。
至于钟好此时说的这个女人,宫渡真就听不懂了。他抬起头,希望能从李活的回答里得到答案。
没想李活只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去!”
“看来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啊。”钟好发着感慨。转而又问宫渡:“你对他有关注吗?”
宫渡撒了谎,违心地说了一个字:“没。”
钟好脸上不高兴了,不过也没批评宫渡。只道:“这个人你必须研究研究。”
“我跟吴嫂提起过,吴嫂很护着他。”宫渡觉得不妥,马上补充一句。
“牛都护犊呢,何况母亲。”钟好说完这句,不再理宫渡,继续跟李活讲:“先别打草惊蛇,最好分个工,各自有侧重点。办案过程中千万别撞车,汽修厂这事,你们处理得好,以后这条线,就交给宫渡。”
李活点头说是。
一谈到具体工作,李活对钟好那份尊重就有了。
钟好又跟李活叮嘱几句,这才问宫渡:“对了,你请来的三个女人,打算怎么办?”
宫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还有打算:“目前林岳梅还在积极治疗中,彻底恢复还得一段时日。我想暂时就让她住在那里,伊雪芬店里能腾得开身,说可以照顾。谷春雨这边有事,肯定得回去。”
“你觉得林岳梅身上,还有可挖的东西?”钟好问。
“有。至少得搞清屈颖的身世,还有林岳梅后一个丈夫南丙文的死。”
钟好想了会,说:“查清屈颖身世,我支持。南丙文的死,就不用查了。我已复查过,南丙文那是纯粹的交通事故,他喝大了酒,骑摩托车回家,被一辆农用车撞进沟里,当场死亡。这事没有任何阴谋,你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是这样啊……”宫渡似乎有点不甘心,最终还是服从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