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凌丰集团3(1 / 2)

罪岸 许开祯 1582 字 2021-04-17

这天宫渡并没跟苏凌风把话说完。

没说完的原因,一是苏凌风彻底凌乱了,竟然抓起烟灰缸,冲宫渡砸了过来。若不是宫渡躲得快,烟灰缸砸头上,宫渡脑袋不破也得砸出个脑震荡。

二,宫渡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充分的自信。

坦率讲,跟苏凌风讲的那些慷慨之词,一半是源于宫渡已经获得的事实。另一半,则纯粹猜测。

尤其关于屈颖那些,完全是从洪水回来后,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乱想出来了。

宫渡原指望,他讲出那些时,苏凌风能义正言辞地否定掉。甚至话题刚开头,苏凌风就能将他骂个狗血喷头,搧他两耳光也行。这样至少证明他的联想或推理是错的,不成立的。

相比于歇斯底里,宫渡倒希望能被苏凌风能有凛然正气。更期望苏凌风能拿出更有说服力的事实与证据,给他扣上诬陷之罪。

但没有。

苏凌风貌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的表现,让宫渡绝望。

宫渡讲不下去了。

当一种猜测被证实,当一种已经被岁月抹掉多年的记忆重新以血淋淋的姿态呈现在他眼前时,宫渡受不了了。

他的心烂了。

即或苏凌风不拿起烟灰缸,他也会落荒而逃。

宫渡陷入了痛苦。不,是绝望。

他压根没想到,自己对过去的虚构与推理会成为事实,虽然当事人嘴上很硬,但宫渡知道,他戳中了苏凌风的命门。

多么可怕啊。

十二岁。连续几天,宫渡都像梦呓一般重复着这句话。屈颖稚气未退世事未谙娇嫩清纯的那张脸反复在他眼前闪现。他觉得自己成了罪人,最大的罪人。

感觉杀死屈颖的,不是那些可恶的黑手,而是他。

是他又让屈颖死了一回。

宫渡压根在办公室呆不下去,他的脚步来回穿梭在公安局和艺术学院间,他像一个游溺在水中的孩子,拼命地想抓住一根稻草。半夜里他甚至听到自己梦中发出的声音,救救我吧,快把我打捞上去。

苏凌风倒是给他来过两次电话,一次宫渡没接。钟好在边上,他看了看号码,不声不响地压了。第二次是他正要吃晚饭的时候,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宫渡接了,那边说:“你究竟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宫渡听完就压了电话。是啊,他到底是谁,他究竟想干什么?

宫渡变得越来越恍惚,他掉进了自己挖的坑,这个坑太过窒息太过压抑也太过残忍,他的周围全是冰,巨大的冰块,冷寒刺骨。他冲突不出去。

宫渡的步子又停在了小二楼西侧。那里有一棵槐树,不大,但白天足够遮挡住太阳。他看见过白天里吴嫂站在这棵槐树下,那一脸木然的样子让他无数次地想起老家门口那棵老槐。

此时是夜晚,十一点。宫渡已经在楼前楼后徘徊了好几个来回,还在楼后树林那片脚印前默站了许久。

自打发现那片脚印后,那个人再也没有来过,脚印一次也没更新。新踩的脚印全是宫渡自己的。他感觉自己接替了那个人,做起了月光下吴嫂的守护人。

这真是有意思,他怎么能成她的守护人呢?宫渡感觉不可思议。

但是他的手仍然忍不住敲响了那扇门。

“谁啊?”里面照旧发出吴嫂略带苍老的声音。宫渡感觉里面的女人根本就没睡,像是每晚等孩子回来的母亲,可他是她的孩子吗?

“是我,不是他。”宫渡还就固执地重复着这句,每次都不忘带上这个他。

他知道这对里面的女人是个摧残,说出那个“他”时,宫渡自己的心也很疼,锥子扎一般。相信女人的心更疼,疼得都流不出血了。

可他还是不想省掉。

门“吱呀”一声开了。吴嫂照旧披着外衣,里面照旧是那件汗衫一般又宽又不好看的内衣。

有天宫渡在商场转,他是真想给吴嫂买件内衣的,可将挑好的内衣拿在手里好久,还是没买。

买了她也不会穿。

她现在不想让自己精致。

或许从某个夜晚开始,她就不再想让自己精致。

精致有时候会成为女人灾难的源头。宫渡脑子里又冒出林岳梅在精神病院的样子,他记得林岳梅拼命往身上涂抹的那些个细节。

“你怎么老来?”见是他,女人问。

宫渡没回答,侧身挤进了门。

每次进门,女人总要做出拦的样子,但又不真拦。

宫渡听见了关门声,还有女人弱弱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