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往事2(1 / 2)

罪岸 许开祯 2611 字 2021-04-17

苏凌风有点虚脱。

那种强装出来的气势正在一层层退去。

一听于红红三个字,他的脸色骤然一变,瘆出一大团白来。不得不用手撑在桌子拐上,这样他的身子才会抖得轻一些。

半天,他像是脱了水般说:“宫警官是在说谁,我好像不认识。”

这话的气势显然不如刚才。

宫渡没急着反驳苏凌风,收回紧盯在他身上的目光,转向罗云燕,用一种调侃的口吻说:“听听你这位老板,他就是这么健忘。当年死去活来追着人家,为了见一面,亲自驾车在电视台楼下能等半天。人家女主播,不,当时还是女记者去采访市领导,他能把重要的商务活动推开,屁颠屁颠跑去跟人家当司机。银河城的花店,尤其卖玫瑰那几家,可没少从苏董事长手里赚过钱。这才几年,就把人家忘个干净,居然说不认识。”

“你——”苏凌风已经有些无地自容。他真是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而且都是过去好久了的事,宫渡居然搞得起,还当着罗云燕面说出来。

“记起来了?”宫渡倒是显得平静,他就怕苏凌风不激动,一激动,就有办法从他嘴里掏出一些话了。

“那请苏董事长告诉我,你跟于红红,究竟什么关系?你追了她那么久,为什么没有得手?”

苏凌风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宫渡这一重锤,彻底打乱了他,让他原有的防线瞬间崩坍。

他当然想否认,他苏凌风是谁啊,岂是一个小小的刑警能给吓倒的。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否认?

于红红?他的脑子里闪出一张脸来。是的,那是一张充满诱惑的脸,不仅仅是漂亮,还大方,还充满着智性。那才是最迷他的。

女人光有一张漂亮的脸不够,脸上还得有内容。苏凌风这辈子都不能忘记初见于红红时那份震撼。他甚至不敢相信,世间竟还有这样的尤物。这样的一个尤物,居然就在银河,居然就藏在银河电视台!

那段日子多么疯狂啊,苏凌风整个灵魂都被那张脸勾走了。她的笑,她的娇嗔,她每挤一下眼,他都要激动半天,半夜半夜的睡不着。岂止是想入非非,简直就是迷了心窍。他自信也是一个见过些风雨的人,岁月场上,怎么也算个老手。可是于红红一出现,他整个人就凌乱,就没有一点思维,完全被她掏空了一样。她长长的睫毛,乌黑闪亮的眼睛,以及眼眉下那颗抖动的紫色的痣。还有楞巧的鼻子,以及饱满的嘴唇。

他不能想,就算时过多年,一旦想起当年,想起初见时的样子,仍然免不了要激动,免不了要疯。

他镇定着,努力想把她赶去。他知道不能在宫渡面前露馅,不能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露馅。他更知道此时宫渡这个小警官问他于红红,意味着什么。于是他装作毫不在乎地笑了笑,道:“你是说她啊,这人大家都知道啊,银河一朵妖野的交际花,美,但有毒。”

“跟你当天晚上手里拿的那束曼珠沙华一样?”

宫渡出其不意问出一声,一下就让苏凌风慌掉了。边上站的罗云燕不明就里,傻傻地拿眼睛看着他俩。

“曼珠沙华,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苏凌风极力掩饰着,好在他平日说谎成性,撒几句谎对他来说也不是太难的事。

不过这谎撒的,一点都没水平。

“董事长果然贵人多忘事。对了,那束花我还替董事长留着呢,楼上清洁工吴嫂要把它扔掉,我说别扔,这花要给董事长留着,万一哪天董事长记起,还有一束花拉在小二楼,找不到董事长会急。”

宫渡没想到,自己撒起谎来一点不逊于苏凌风,他看到苏凌风脸色在变,由白变灰,再成死灰。然后又极力地想回复出些红色,结果却变成了一片暗。

这就行。人的脸色是最能出卖人的,哪怕再镇定的人,也不能做到控制好每一个表情,何况别人击中的是你死穴。

装出来的微笑,永远不是微笑。

硬撑出来的淡定,只能让人觉得你虚脱。

宫渡不想再试探了,问话问到这程度,目的已经达到。他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对付这个人?

苏凌风可不是轻易能缴械的,甭看他现在慌,也许瞬间,他又能找到他的优越感。这些人,被社会娇惯坏了。自大、膨胀、无所不能。玩几个女人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这些人就算染了命案,照样可以谈笑风生,频频出镜。他们知道法律对他们的作用很小。

而且宫渡清楚,就目前掌握到的证据,根本不能把苏凌风咋样。今天所以能让苏凌风不安,不过是捅了他的软肋。他应该在于红红这里吃过亏,而且此生未能将于红红拿下,对苏凌风来说,也是一件羞事。

果然,苏凌风转过味儿来。

“怎么,宫警官对这些花花事很感兴趣?”

宫渡正起脸,他对苏凌风的客气也只能到这程度。否则,以后进这幢楼将更难。

“苏凌风,我对你追过多少女人一点没兴趣,现在请你如实地回答我,六月二十一号晚,你在什么地方?”

“你想做什么,调查我啊?”苏凌风猛地拿起杯子,想摔,却没摔。

“让你们钟队来,你有什么资格?”他又叫嚣了一句。

宫渡非常克制地说:“有没有资格,轮不到你来鉴定。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陈述都将成为供词,希望苏董事长认真配合。”

“呵呵,凭什么,你有什么证据怀疑我?”

宫渡心里咯噔一声。是的,现在为止,他真还没什么证据。一切都建立在推理之上,或者是他的一种直觉。

可直觉这种东西,是不能摆到桌面上的。

他想了想说:“如果没证据,我就不三番五次找上门来了,苏董事长,配合我们调查,既是你的责任,同时也是对你的保护。希望你能明白过这个道理。”

宫渡想打另一张牌。

“我三岁啊,你哄哄就行,有证据就带我走,没证据,送客!”苏凌风突然下了逐客令。

这时候宫渡就不能再软了,太给苏凌风面子,他自己就没了面子,里子都不复存在。

“坐下!”宫渡嚯地变了脸。

他这一声喝,不只是苏凌风抖了几抖,就罗云燕,也吓得打出几个战来。

“六月二十一号晚上,你跟谁在一起?”宫渡加大声音问。

“我记不清了,这都几月份了,时间过了这么久,我每天要见的人那么多,哪能一一记住。”又道,“你不是有证据吗,干吗还要问我?”

“那好,苏董事长,我帮你提个醒。六月二十一号晚上,你开车去了艺术学院。院长李镇道此时候在他小二楼办公室,也就是你常去的地方。你开车进去时,门房里只有一个人,保安乔树根。你将车子停在校区停车场,然后上楼,手里还提了一束花,花名叫曼珠沙华,黑色的。花当时未开,但已经含苞。”

“我提花做什么,再说这季节哪来的那种花?”

宫渡心里又响一声,他要的就是这句。苏凌风急于辩解,恰恰证明他的预判是正确的。但宫渡不想在花上面做文章,今天来的目的,不在花。

“当时你在小二楼待到九点一刻,你跟李镇道要谈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结果没谈成,九点四十分,你突然离开小二楼,手里还端着一个红酒杯。”

宫渡刻意将红酒杯的事强调出来。

这也是他多次去小二楼得出的结论。

那只找不到的杯子一直藏在他心里,宫渡确信有人把它端了出去,放在一楼大厅某个比较顺手的地方,刚下楼梯那里有个花架,圆型的,古色古香。宫渡记得那里以前摆放着一盆君子兰,养了很久了。可李镇道死后,那盆君子兰没了。花架上面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