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远呢,连你都不帮我,我让哪儿找线索去。”宫渡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拿目光扫了一圈。
汽修店跟前两次来时没啥两样,中年师傅带着两个徒弟正在专心修车,外面有个小工正在给一辆“现代”车测胎压。前台姑娘趴在电脑上,非常投入地玩着游戏。店里就这么多人,宋平安的老婆偶尔来一次店,她还有自己的生意,宫渡没问具体什么生意,这事跟案件无关。
“帮,怎么不帮呢,不帮我干嘛打电话给你?”宋平安直起腰,一副朋友的样子。
“怎么,有情况了?”宫渡心里激动了一下。
宋平安瞅瞅前台姑娘,找个理由,让她去外面了。店里只剩他们两个,他将半个身子往宫渡这边挪了挪,凑近宫渡耳朵说:“我替你保存了几样证据,不知道你该怎么谢我?”
“什么证据?”宫渡心里又紧一下。两天前离开时,他跟已经熟稔的宋平安说:“你这里来的车多,看见什么新奇事,记得跟我吭声气儿。”没想宋平安还真的有发现了。
宋平安卖关子似地紧了好一会嘴,终于忍不住,起身说:“你跟我来。”
宫渡跟着宋平安往里走,店铺原来很深,宫渡前两次来,坐的都是外面。墙角一扇门走进去,里面几乎又是一个店面那么大的空间。除放些贵重物品外,辟出偌大的一隅,摆了几张沙发,还有一个茶台。这里应该是宋平安平日当经理的地方。
“没进来过吧?”宋平安带点得瑟说。
宫渡说没,眼睛却蓦地盯住茶台边上一盆花。
“宋老板也喜欢养花?”半天,宫渡问。
宋平安正在踮起脚尖从窗户边上的铁柜子里取东西,听见宫渡问,顺口道:“我养什么花啊,你看我像个养花的人吗?”
宫渡没接话,眼睛仍就盯着地上那盆花。这间屋子也有窗户,而且很大,通向后院。阳光从阔大的窗户里射进来,几乎能照到茶台。花在离茶台20公分的地方,大约六十公分高,此刻阳光正热烈地覆盖着它,让它的盛开是那么美丽,简直称得上怒放。
开花不见叶,见叶不开花。
宫渡猛地想到这句词,心里连着打出几个哆。
同时又想起一首诗来:“蟹爪丝瓣竞缠绕,彩团绣球韵独稀。终日缄口暗蓄势,秋来涣涧笑满川。”
“忽地笑”,宫渡在心里默默吐出了这花的花名。
刚才一瞬间,宫渡差点就将这花认成是“彼岸花”,给一辨认,才知道自己犯了惯性的错误。当然,这也不怪他。这种被人们习惯性称为“黄色石蒜”的花,跟他在小二楼见过的那束红色曼珠罗华本就是同属植物,长得又十分想象,只是不同科而已。没有一定的花卉知识,很难将它们区分开来。而在民间,人们完全就将它当成一回事。
宫渡也是最近才恶补的这类知识,当然补得还不够,主要是实践经验不足。
代表着不祥的彼岸花我们通常指的是红花石蒜。而常见的和白花石蒜、红花石蒜不一样的黄花石蒜,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彼岸花”,它是彼岸花的近亲,它有另一个名字:"忽地笑"。又称铁色箭。只是忽地笑和彼岸花十分相像,但是它们花期不同,寓意也不同。
宫渡还知道,忽地笑的花语是:幸福、愉悦和惊喜。
宋平安已经拿下东西,递给宫渡道:“这可是我的秘密,你要付给我保密费的。”
宫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心思还在花上。
“宋老板也喜欢这种花?”
“说啥花呀,你说这个,嘿,我都不识得它呢。是小丫头有天拉过来的,说这花好看,而且花期正好在现在。可不管啥花,到了我这里,就遭罪了。”
“小丫头?”宫渡循着话问。
宋平安不高兴了:“怎么,你这是来调查我啊,我可是拿你当朋友的,不至于好心惹来坏事吧?”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对这盆花感兴趣。”宫渡说,同时准备打开宋平安交给他的东西。
“那你问什么小丫头?”宋平安抓住宫渡话柄问。
“送花的啊。”宫渡也装傻,手上动作停下,继续瞪着眼睛跟宋平安聊花。
“呃,你说她啊。”宋平安摸一把头,呵呵笑了:“我老婆雇的。”
“你老婆?”宫渡越发来了兴趣。因为这是他在这座城市里第二次见到这类花,虽然跟他要找的花不是一种,但它们是一个家庭的成员。
“陌上花开,我老婆开的,城北太子巷。”
“什么,那是你老婆开的?”宫渡一下惊讶起来。他记起前段日子城里四处寻找花店的经过,记起那张娇艳长得跟花一样的脸,以及送他的那张名片。
名片上就是这花店的名字:陌上花开。
“怎么,我老婆不能开啊,她对花着迷,别的都不想弄。”
“不是,不是,宋老板别见外,我真的是对这花感兴趣。”宫渡又一次解释。
“不就一盆花嘛,你要喜欢,拿去便是,看把你一惊一乍的,好像这花有毒。”
宫渡差点就说,这花真的有毒。不过又记起,黄色的曼珠殊华,又叫“忽地笑”,毒性远小于红色和白色的曼珠沙华。
花的事终于说完。宫渡不敢在这话题上纠缠太多,怕引起不愉快。再者,他已经有了新的想法,改日再去那家店,拜会一下宋平安老婆。
重新坐下,宫渡将注意力集中到宋平安交给他的物品上。
一个普通得不再普通的塑料袋子,就是一般小百货店里司空见惯的那种。宫渡心里嘀咕,这家伙玩什么鬼,电话里神神秘秘,跑来却交给他这样一个袋子?
打开后见是几样非常普通的东西,一块口香糖纸,品牌他不认得,他极少嚼口香糖,没那习惯。一包用了一半的纸巾,还有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瓶子,像是女性用的指甲油。宫渡刚要拿起指甲油瓶看,心里蓦又警觉起来。
“哪来的?”他问宋平安。
“那辆车子的后座下面,你来那天没发现,是提车时我找到的。”
“什么?”宫渡惊呆了。瞬间,他就冲宋平安发火:“你动过它没,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用这种塑料袋装?”
宋平安被他骂懵了,不解地说:“不就几样小玩意,有啥重要的。在车后排座脚垫底下,洗车是发现的。”
“你——”宫渡气得脸都紫了,又一想不能怪宋平安,人家哪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宫渡一边跟宋平安说告别的话一边掏出电话拨给汪响。
汪响正在工作,让宫渡不要给她乱打电话。宫渡情急地说:“你在检验室等我,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