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现场遇到过吴嫂吗?”梅晶又问。
“看到了,不过没说几句话,你电话就来了。”
“哦,那是可惜。”梅晶有点伤神的样子。
宫渡往前一步:“怎么,你对吴嫂有怀疑?”
“我跟老大说,吴嫂的口供有点对不上,可老大听不进去。”
“呃,怎么讲?”宫渡来了兴趣,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梅晶面前。“讲讲。”他说。
梅晶像是不情愿的样子,其实她也没有什么非常有建树的见解,加上人微言轻,就算心里有想法,也不敢讲出来。不过她说:“刚才他们在会上,就那道伤口争来争去,可我觉得,死亡时间是关键。”
宫渡无心听会上怎么争。案件永远不是在会上争出来的,而是在现场一条条分析出来的。但眼下办案的通行原则,就是喜欢开会,就像多开几次会,就能把真相开出来。
宫渡对此抱以不屑。虽然刚才他在现场也没啥新发现,但对这案子,他已有了想法。
“说说嘛。”宫渡又催梅晶。
梅晶抵挡不住宫渡的好奇,道:“我还是觉得,疑惑在清洁工吴嫂身上。李镇道死亡时间是晚上九点四十到十点十分,她为什么十一点四十才报案。”
“她可能不在楼上,我们没理由让她在第一时间出现。”
“可她能去哪呢,她说当晚去了医院,她亲戚生病住院。我们去医院调查,根本就查不到她亲戚住院的记录。”
“她亲戚叫什么?”宫渡问。
“她第一次说,叫李根发,但我们查了,当时医院根本没有一个叫李根发的人住过院,急诊科也没。”
“你是说她说谎?”
“也不见得。第二天我们又找过她,她口径变了,说那天晚上生病住院的不是她亲戚,是一个邻居。当天晚上她太过害怕,跟我们说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还有这样的啊啊。”宫渡叹了一句,又问:“查她邻居了没?”
梅晶说:“查了,六月二十一号晚上,市医院心内科住过一个叫李经纬的中年男人。江原县水门镇人,也是个大夫,在江原那边还很有名。”
“大夫?”宫渡凝起了眉头。
“怎么,有问题吗?”梅晶问。
“哦,这倒没。”宫渡尴尬地笑了笑,又道,“接着讲。”
李经纬也证实,他跟吴嫂的确是邻居,以前有过一些交情。这次来看病,正好在医院门口撞见了,吴嫂就去看他。不过李经纬又说,吴嫂是下午七点过点离开医院的,具体七点多少,他记不清了。但吴嫂走时说过一句话,他记得清。”
“说什么了?”
“李经纬让吴嫂再坐会,吴嫂说不能再坐了,她得坐公交回学校,再晚,就没公交了。”
银河市的公交夏天是通到晚上七点半的,吴嫂要坐公交,这个时间是能对得上的。
对不上的是吴嫂回到学校的时间。
从医院坐七路公交到艺术学院,中间有八站路,顶多也就十五分钟,就算上下班高峰,路上交通拥堵,二十分钟也就足够。按这个时候,吴嫂八点钟就能学校。
可她说她是晚上十一点回到学校的,这三个小时,她去了哪?
“她在城里还有亲戚吗,或者有什么亲人?”宫渡问。
“这个我们都调查过了。吴嫂好像有个儿子,最早跟着她在医院干零活。后来她儿子也不知道上哪里了,估计是到外地去打工了吧。吴嫂在银河,再没有其他关系。”
“她男人呢?”宫渡又问。
“她没男人,老早以前就离婚了,自己把儿子拉扯大。儿子没读下书,也没找到正经工作,母子俩都是在底层讨生活。”
宫渡哦了一声,眼前浮出中年女人那水肿一样的脸,还有眼角四周的皱纹。那张脸告诉宫渡,吴嫂的生活的确很清苦。
“可她为什么要说谎呢?”宫渡不解。一个清洁工,应该是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没必要撒谎啊。
梅晶也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