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是在床上展开的。
床单还是原来的床单,上面的血印还留在那里。宫渡似乎对那些血印没有反应。
梅晶进来时,宫渡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体的位置基本吻合李镇道倒下时的样子。
“你要干什么?”梅晶嚇了一跳。
宫渡从床上直起身子,两条腿跨在床边,右臂半举着。梅晶反应过来,他是要做现场实验,半举着的右臂是假想举着红酒杯。
“你告诉我,手中的杯子什么情况下才能摔到地毯上?”宫渡说。
梅晶想了想:“肯定不是自己没端稳,我想应该是受到了外力,比如有人要夺走杯子。”
“夺走的话杯子不应该甩在床的这个位置,我会本能地将杯子往怀的方向来。”说着,他示范了一下,右手到了胸前。
“那也不一样,要是我这样夺呢?”梅晶说着话,突然冲宫渡伸出手去,一只手卡住宫渡脖子,另只手开始夺杯子。宫渡果然将右手打开,杯子到了落地时的那个位置。
“可是人在突然受惊吓的时候,整个身体会想本能地变紧,也就是说,握着杯子的这只手会下意识地将杯子握更紧。”宫渡又提出了相反的观点。
“而且这样的情况下,红酒会洒在床的右边。但床单上没有印迹。”
梅晶想想也是,如果那样的话,杯子很可能会摔在床头位置。因为宫渡会腾出右手来保护自己。
“那就是突然遭到了外力,比如一把打开。”梅晶进入角色很快,已经把楼下脚印的事忘掉了。
“我要证明的正是这点。死者如果不遭到突然外力,杯子是掉不到床下的。再者,你想想,什么情况下杯子才会在地毯上摔裂出一块来?”
梅晶走进厨房,拿来差不多大小一个玻璃杯,连着摔几下,杯子都没有碎开。
“别试了,我在家里试过,既或碎开,断的也应该是杯座。当然,那都是便宜的红酒杯。李镇道用的,不便宜。要在这样的地毯上裂开,而且是杯壁,应该是有物体在击打杯子的时候直接触到了杯壁。”
“连这个你都试了啊?”梅晶显得惊讶。
宫渡没回答梅晶。他不喜欢被人随便怀疑,他做事的原则向来是,做了,就如实承认。没做,也从来不编谎。
宫渡的确在自己住的屋子里试验过。没有地毯,他专门去市场上买了一块。质地还是厚度都跟这间卧室的地毯差不多。
“可是什么东西才能一下就触碰到酒杯上呢?”梅晶虽然承认宫渡分析的有道理,但也想不出更具体的。
“胳膊,拳头,我都试过了,可以把杯子打走,但不至于裂开。我想应该是硬物,正好借助胳膊的力量打在了酒杯上。”宫渡又说。
梅晶觉得有道理,看宫渡的眼神有了变化。没想到宫渡推理起案子来,还井井有条,而且愿意跟她分享。换李活他们,一句话交待了结果,啥也不跟她多讲,反倒令她失望。
“梅晶你的包呢?”宫渡突然问。
女人出门都是要带包的。梅晶来时除了带着相机,还带了包。
“放外面桌子上呢。”梅晶说。
“把它拿来。”
“干什么?”
“拿来不就清楚了。”宫渡故作神秘地笑了一下。
梅晶转身拿了包进来,宫渡说:“马上到床边,袭击我。”
梅晶照着宫渡说的连着做了几遍,两人同时笑了。
“你怎么想到是女人?”过了好长一会,两人回到了沙发上,梅晶问。
“如果要杀他的是男人,他能一点提防都没有?还记得他死后的神情吗,我感觉他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挨了那一下的,这个人应该跟他很熟悉,熟悉到他根本想不到会杀他。”
“你分析得对,李队也这么讲。”
“李队讲过是女人吗?”宫渡问。
“这倒没有,只说如果是他杀,凶手应该是熟人。”梅晶说。
“还有,划破喉咙后就走了,这点更符合女人作案的逻辑。而且我分析,女人并不想让他死。”
“这没道理吧,宫渡你怎么推断的?”梅晶显得不大服气。
“不用推理,男人做事跟女人完全不同。换是男人,估计当场就死了。”宫渡觉得这问题简单,不用深究。
“可是,”梅晶还是不赞同。也不是不赞同,她是脑洞跟不上宫渡节奏。
“可是什么?”宫渡觉得梅晶有时候显麻烦,但他努力保持着耐心。
女人都是有脾气的,他不想开罪梅晶。要在这案子中发挥作用,少了梅晶帮忙绝不可能,他得学会讨好她。
“可是有哪个女人会这么激动呢,一个会让死者毫无防范的人,除了他老婆,还能是谁?”
“他老婆的情况你有吗?”宫渡问。
“有一点,但不全面。”梅晶站起身说。
“这个不急,只要方向确定,我们最终会查到的。”宫渡显得相当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