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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载初似笑非笑:“为何?”

“当日你把她赐给我,我也就如同普通赏赐般,带回府就忘了——断不能如今日般珍视。孟良求上将军成全,娶韩姑娘为妻。”

“孟将军先起来,你总得问问人家姑娘乐不乐意啊。”景云笑着走上前,踢了他一脚,只是眼神却不经意掠过江载初,暗暗心惊。

“韩姑娘,我孟良大老粗一个,但若娶了你,一定待你好!”孟良走至维桑身前,郑重行了一礼,“你答应吗?”

我若娶了你,一定待你好……

维桑怔怔抬起头,与他对视,忽然觉得鼻尖一酸,轻声道:“将军怎样待我,算是好呢?”

“嗯,你要做什么,我总顺着你的意。你不是寻常女子,又比我聪明,我便都听你的。”

话音未落,底下哄堂大笑。

江载初安然坐着,不动声色地瞧着这热闹的场景。

维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双眉弯弯:“那你府上的那些姬妾呢?”

“都不要了!都不要了!”孟良大声道,“往后上将军再有赏赐,我也都不敢要了!”

维桑轻轻转身,直视上堂坐着的江载初,而后伏拜,轻道:“上将军觉得呢?”

她这样跪倒在他面前,他能看到她弧度温柔的后颈,以及浓密如云鬓的长发,纤纤的瘦腰不盈一握。

仿佛一丝看不见的火星蹿起,江载初霍然站起,双眸如寒冰,一个个扫过帐中将士,最后落在孟良身上,冷冷道:“长风城刚破,工事未稳,大军不日还将北伐。孟将军,此刻你在军营中喝酒嬉闹,可曾把将军令放在眼中?”

孟良悚然一惊,背脊上登时起了一层冷汗,连忙跪下道:“孟良知错。”

江载初大步走向营门外,侍从牵来了马匹,他翻身上马,忽听身旁景云赶上来:“上将军,你不该……迁怒孟将军的。你若真心要她,收了便是。”

江载初勒住骏马,下意识驳道:“我何曾——”

只是这句话并未说完,景云却若有所思道:“将军,你不觉得她,近日行径有些古怪吗?”

入夜,马蹄声清脆如落雨,各营帐的将军们皆带着手下亲兵们踏进将军府。如今占城一月有余,北边朝廷还未有反应,上将军下令召集众将领布置城防。

“都到了吗?”接过亲卫递来的佩剑,江载初随口一问。

“孟将军还未到。”亲卫踌躇片刻,“已经派了亲卫来,说是要晚些时候。”

江载初心下滑过一丝不安:“出了什么事?”

“孟良不知道凡是议事迟到者,严惩不贷吗?”江载初厉声道,“去,把他给我拖过来!”

约莫半炷香后,议事厅中的将军们面面相觑,只有上将军坐在案边,手指敲着桌木,一下一下,虽无规律,却无端叫人觉得心悸。

大门推开了。

孟良一脸慌急地奔近,下跪道:“将军,孟良来迟了。甘愿受罚。”

江载初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漠然道:“何事迟了?”

“我……我。”孟良显然有些难以启齿,良久方道,“午间喝了些酒,结果把令牌给丢了。”

江载初握着剑站起来,戾光一现,军中更是无人敢开口,无不屏住呼吸,不知将军会不会发这雷霆之怒。

良久,预期般的斥责却并未传来,孟良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上将军站在床边,目光落在西边群山上,竟似有些茫然。片刻后,他转过了目光,望着底下诸将:“孟良喝酒误事,丢失军中令牌,自去领军棍五十,罚三月俸禄。”他顿了顿,语气中仿佛有些萧索,“今日散了吧,景云留下。”

人人看出上将军心头窝着火,也无人敢触逆鳞,都走得又急又快。景云心领神会,待到诸人散去,侍卫已经传回密报:“那边没人了。”

景云一颗心重重沉了下去,挥了挥手,转身进屋。

“如何?”江载初面色平静。

“她……想是拿了虎豹骑的令牌,已经走了。”景云艰难道,“难怪这些日子刻意接近孟良。”

江载初却低了低头,兀自一笑,侧脸在光影明灭间,说不出的阴晴难定。

“景云,你替我驻守长风城,万事以稳为重。”

“将军!”景云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劝阻道,“还是我去吧……”

江载初却只挥了挥手:“我即刻便回。”

他愈是这么漫不经心,景云心中愈是骇然:“你知道她去了何处?”

“何处?”江载初淡淡一笑,“必然是回故地了。”

景云看着他的背影,急急道:“我点上些兵马——”

江载初挥了挥手:“我即刻出发,不要惊动任何人。”

“将军,你会杀了她吗?”景云站在原地,终于还是道,“还是杀了吧,就此了结,于你于她,都是解脱。”

那句话已似恳求,江载初俊美的脸上依旧充满戾气,双眉轻轻一蹙,开口之时已带了杀伐之音:“我知道。”

维桑抱膝坐在孤山中,不敢点火,便只能蜷着身子,靠在树边浅眠。

入了夜,虽是盛夏,到底还是有些凉意,蚊虫又多,她睡着片刻,又立刻惊醒,瞧着眼前漆黑黑的一片,心下终于踏实了几分。

前日她趁着孟良醉酒,悄悄拿了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