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1 / 2)

一座大城市总有颠连穷困的角落,就像落魄贵族的皮裘衬里上通常都藏着虫眼。

他们就走在这样政府认为见不得人的地方。

暗街是罪犯、不良和黑手党的天堂,这里的秩序与公物警察无关。细山有希小步快走地跟着前面男人的步伐,脚尖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低头看去才发现是几支肮脏的空针管。

一只枯瘦的手从黑暗里伸出来,揪住了她裙子的一角。细山有希吓了一跳,才发现在靠墙的几个铁皮垃圾桶中坐着一个瘦如骷髅的瘾君子。他藏在铁皮桶与溢出来的垃圾深处,样子和那些废弃物也没什么区别,皮肤青灰如同死人。但即使如此,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仍然贪婪地盯着她,手指哆哆嗦嗦地用力,想把她也拽进那个肮脏的角落。

这副样子有些过于恶心,细山有希下意识想要尖叫,可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男人,还是紧紧地捂住了嘴。她用高跟鞋的尖跟把那只抓裙角的手踩在地上,用力碾着它的手指。

在赌场里做了这么多年,她很知道如何对付那些不守规矩又太贪心的人--

“细山。”

男人的脚步停下了,他轻柔又透着倦意的声音在被雨水打湿的砖墙上碰撞。细山有希一凛,顾不上和这个色欲熏心的瘾君子纠缠,小步快跑着跟到对方背后,微微躬身伊。”

她不敢去看男人的脸,因此视线里只看到他夜一样黑的西服外套和其中的白衬衫。下一刻,一只修长而又白皙的手递到她面前,掌心里躺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细山有希很熟悉这把枪,一个多小时前,她刚用它在那个莒火会小头目身上开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这样就够了。”在那个肥佬因为死里逃生的惊恐面无血色时,男人在她耳边无声的微笑。

他松开她的手,让她跟在背后--他们竟然真的就这样一直走了出去,没有人阻拦。从那幽深而长的地下通道走出,推开酒吧的后门时,湿润的夜风携着细雨扑在她脸上。

把自己卖到这里这么多年,这个世界上曾经愿意爱她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即使是妈妈也早就搬离了这座城市。细山有希原本觉得自己的后半生都要像老鼠一样在那个烟气缭绕的地下赌场度过,可忽然有人携着寒风带着秋雨的气息推开了那扇门,告诉她你的人生还有改变的机会,如果不想就这样腐烂在地下,跟着我走。

她怎么能不抓住那只伸过来的手?

这或许是她一生中最疯狂的决定,但是雨水落在她身上的时候,细山有希的眼泪也流淌了下来。

太宰大人说他只是看中她特殊的体质……但是,能有被利用的价值,她就很高兴了。

“你知道异能吧。在异能者的眼里,这个世界有时候是不一样的。”在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一枪的时候,太宰治的语气格外意味深长。

“污秽是你无法看见的东西。在过去你一直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因此它们对你来说也可以等同于虚无。但现在你‘意识’到了--”外貌介于男孩和青年之间,但气质却极黑暗的男人笑了一下,伸手替她擦去脸颊上的灰。“它们也就找到了你。”

细山有希屏住呼吸,擦过脸颊的指尖很冷。她见过太多男人,因此不会被那些看似亲昵的动作迷昏了头脑,太宰治看着她的眼神毫无怜惜,就像看着那把他亲自递过来的枪。

“直到死去的一天,你都无法再摆脱它们,现在后悔也没有办法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没有温度的笑意,“习惯用枪吧,太弱小的诱饵是钓不到大鱼的。如果随便什么东西就能把你杀掉,我花费的时间也就全都没有了意义。”

--“现在,这把枪属于你了。”

“开枪吧。”

她从对方的手中接过手枪,转过身。

“哇--哇--”

许多个婴儿的哭声交叠在一起,那声音仿佛是从人的内心深处响起,尖锐又嘈杂,仿佛钉子一样刺穿颅脑。

芥川龙之介的脸色都变了,罗生门从衬衫中抽出。然而就在刀刃划开手提包前,赌场里的灯骤然闪烁起来,在呲啦一声后全部熄灭。

在那一秒的闪烁中,那个肥佬惊骇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不是曼西斯的人!把身上的衣服变成刀刃的异能,你是来杀我的!”

“闭嘴!”芥川龙之介转头怒喝。他现在已经没心思想那些了,现在的情况超出了他的想象,在那些死胎一起哭起来的时候有风呼啸着穿过地下室,那风里有浓厚的血腥,刺得他头脑深处隐隐疼痛。

血--到处都是血。他的眼前弥漫起红色,记忆被强迫着拉回了那个夜晚。月光照亮了同伴们的血,他们空洞的眼睛已经被风吹得干燥,在月亮下闪烁着粘稠的光。

机关枪倾吐出暴雨般的弹幕,银扑在他身上,后背鲜血如同大朵的红花骤然绽放。

不,不是这样的!

芥川龙之介猛地咳嗽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的肺病在此时爆发,受过枪伤的那一侧撕裂一样疼痛。他抱住头,背后衬衫仿佛被狂风鼓动,瘦削的脊背上有凶兽在白衣上张开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