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2 / 2)

从那日在破庙谈过之后,他们都绝口不再提过去的事,粉饰太平相处着,不去提,不代表不会在意,不去提不代表心里没有想。

从她到了上阳关见到他,总在不经意间有些惶然无措,这六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面对他,而每当有这种心思的时候,她总是不敢去看他,譬如此时。

沉默,又是无边的沉默。

正在这时,一名侍女进了院子,望了望他们,出声道:“燕姑娘,府外来了一匹马,冬青说那是关外的马,让姑娘去看看是不是你的。”

是流星吧!

烟落朝楚策望了望,起身出门,到了后门便看到马儿嘶鸣的声音,抿唇一笑:“流星。”

马儿一听到主人的声音,亲昵地欢鸣一声。烟落牵着她进到府中,到马厩喂食草料,而后帮它刷着毛,马儿很是舒服,舔了舔她的手,而她并不知道流星已经在岐州见过了修聿。

“还是你好,什么都不用操心。”她探手抚了抚马头,清秀的眉宇染着浅淡的忧伤,喃喃道:“为什么,我的人生怎么走都是错的?”

以前如是,现在亦如是,她只是希望找到一条正确的路,过远离权谋争斗的生活,六年的岁月,争权夺利,仿佛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心血。

“我不想亏欠任何人,更不想伤害任何人,到头来……”她无力地靠在马厩的柱子抱膝坐在地上,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疲惫“谁都亏欠了,谁都伤害了,最不该伤害的,却伤害最深。每一天,呼吸的每个瞬间,都在告诉我我欠了他什么?最该死的是我啊……”

此刻,她再也不是漠北那冷静果敢的领主,她是一个卑劣的罪人,她忘恩负义,她薄情寡义,回首在看这走过的六年,她所做的一切,是那样可笑。

真相照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可是为什么心里的伤痕依旧存在,她不可以将那十三年当作没发生过,亦不能当这六年是梦一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策,如何偿还他所付出的一切,她甚至想过以命还命,可是……她手抚上腹上,这个孩子……

她一想像母亲那样,做一个好妻子,做一个好母亲,可是任她如何努力都难以做到,她将无忧不管不顾多年,辜负了楚策,伤害了修聿……

身形单薄的女子抱膝坐在马厩,低低哭泣,声音凄惶而无助。谁又能告诉她,她的人生该怎么走下去,才是正确的,才能不伤害身边的人。

马儿望着她,突地跪在了地上,偎在她旁边,蹭了蹭她的手臂,似是想安慰她又似是想要告诉她什么,她抬头,重重吐出一口气,满是辛酸和沧桑。

烟落抬手抚了抚马儿,深深吸了口气,对自己轻声道:“要坚强!”

她站起身来,一抬头,看到一身青色长衫的俊拔男子正站在马厩之外望着她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