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甩他,拿开他的手便朝外走去,修聿也没有去追,他知道此刻她需要一个人独处,她需要去理清思绪。
萧清越望着犹自留在屋中的男子,扬唇一笑:“你可真有本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她治得死死的。”
修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侧头望了望窗外独自远去的背影,眉眼间满是温柔,待人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他方才收回目光,望向萧清越:“萧家只有你和她最是亲近,可知道……她为什么恨大昱吗?”
“大昱?”萧清越秀眉顿时拧起,那不已经是百年前的皇朝了吗,小烟怎么跟会跟大昱有牵扯。
“你不知道?”修聿一见她的神色,眉眼微沉,看来她并不知大昱的事。
“小烟恨大昱?到底怎么回事?”萧清越面色顿时凝重起来,心中隐约感觉到巨大的不安。
修聿闻言沉默了良久,望着对面的女子问道:“萧家的背后就是大昱,我不知道她曾因为受了什么样的痛,但这笔账我绝对会讨回来。”说话间英挺的眉宇间锋芒尽现,他的女人是绝不能委屈的。
萧清越闻言深深地沉默了下来,心中迅速将所有的事串联思量,倏地抬眸望向对面的修聿道:“沧都的事,是我们估量错了,还以为你是站在萧家一边的。若是那样的话,从我找到小烟回沧都,所有的事总给我一种不祥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修聿阴鸷的目光骤闪,静静地望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只要与她有关的一切,她都必须了解,否则未来的路上他还怎么保护她。
“四年前,我随军东征,因为临行仓促未作细致安排,府中就小烟和青儿两人,青儿因为偷拿药给小烟被萧淑儿等人抓了,被下了毒,小烟这才带着她离开萧府,寻到百里行素。如果要对付一个小丫环,要她死是极容易的事,这毒下得蹊跷啊!”萧清越坦然言道,沉吟片刻继续言道“而你所说的大昱,我在萧家这么多年都一无所知。小烟为什么那么恨他们,我就更不明白了。这么多年除了她在百里流烟宫的三年和她来相国府之前,其它的事我都是知晓得,要说起来只可能会是她在来相国府之前会发生什么,难道……是因为北燕先皇后的死?”萧清越凝眉思量着。
修聿轻轻摇了摇头:“不像是。”
“算了,你还是顾着眼下吧。”萧清越敛起思绪出声道“如果东齐和西楚都派了人来,只怕这场和亲就不是那么简单结束的,你最好早做准备。”只恨自己这一身伤还不能好,什么忙都帮不上。
修聿勾唇一笑,起身朝外步去,却听得背后传来萧清越的声音:“中州王,你是小烟第一个相信的人,不要背叛她。”
她一直告诫于她不要相信任何人,却也企盼她可以拥有真正的幸福,不再孤苦无依。
日暮,整座燕京城都笼罩在柔和的余晖之中,瑰丽动人。
身形娇小的女子默默坐在冰凉的白玉阶上,尖尖的下巴搁在膝盖上,低垂着眼眸望着地面,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轻愁,她的人生是不该拥有这样的爱与幸福的,可是那个人的出现却一点点瓦解了她自认坚固的心墙。
幸福来得太快,一切都像梦一般的不真实,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成为无忧的母亲,听着他叫自己娘亲,可是因为她,又将他们卷入了怎样的漩涡?
一双白色缎面鞋出现在她眼中,她微一怔,目光顺着那双鞋上移,浅紫锦袍的高华男子含笑朝她伸出手来。
那只手,一如遥远记忆中的修长洁净。
他望着一直盯着自己手怔然出神的女子,俊眉微扬,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怎么,我手上长花了?”
她抿着唇,缓缓伸出手放到他的手上,温暖的感觉自指尖丝丝蔓延。他一把拉起她,她猝不及防地跌入他的怀中,松兰似的清郁之间扑面而来,最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着。
从奉先殿出来,她一直未对他说话。该说的已经说了,想说的不知从何说起,她突然仰着头望着她,神情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修聿,我怕啊!”
我怕,我怕爱上你啊!
我怕眼前的一切又是命运对我的捉弄!
我怕苍天又会再一次无情地夺走我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我不敢去拥有,不曾拥有的话,就不会失去。
他俊逸的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灿烂的胜过这动人的晚霞。夕阳相依的影子拉得好长映在玉阶之上,曲曲折折……
繁华三千,弱水三千,他的眼中,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