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渐渐地,他那张俊脸之上的恍惚、留恋、遗憾、寥落等脆弱的神情缓缓地褪了下去,与此同时,有一层冷漠、平静、坚定和杀伐决断的神色徐徐涌了上来。
片刻之后,眼看他的神色彻底变得冷硬如铁,我就知道,此时此刻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再不是方才那个用遗憾扼腕的语调唤我沉谙的谢楼兰了。
他是沙场上横刀立马的谢将军。
他是朝堂上和慕容政见相逆的御林军统领。
他是抓了慕容雪的人。
他冷静地望着我的脸,俊脸之上再不复方才的忧伤神色。
他一副公事公办同人谈判的表情,盯着我的脸,缓缓地说。
“原本我还想着,若是那慕容雪对你很是要紧的话,我可以酌情考虑换一下处置她的办法……可是如今看来,你似乎没有求我的打算,那便算了吧。”
我确实没有求他的打算,因为,“行刺皇帝并不是什么小事,如果求你就有用的话,我也许早就求了。”
谢楼兰凤眸微微眯了眯,嘴唇微动,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开启了的窗子外飞过一抹影子,然后随着几声翅膀忽闪的声息,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谢楼兰的肩膀上面。
他将鸽子腿上绑着的布条取下,看了一眼里面缠着的信笺上的内容,然后掀起眼睫望向我,嗓音平静如水地说,“慕容雪,咬舌自尽了。”
我看着他,面上尽可能神色不动,心底却是忍不住动了一下。
谢楼兰盯着我的脸,“不管你信或不信,抓到她之后,我确实不想取她性命的。只是如今,她还是死了。”
“敢潜进皇宫里去行刺皇帝的人,怎么着也是要受严刑拷打的,只是拷问她的时候,现场只有我一个人在,所以……”
“知道她姓慕容的人,也只有我一个。”
听到这里,我猛然抬起头朝谢楼兰看了过去,而他,也正一脸凝肃地望着我。
他眉目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微微启唇,一字一顿地说,“行刺皇帝,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不是想到你嫁给了慕容湮,也在这九族之内,我必然不会遮掩她的身份的。”
“慕容雪下手极狠,把陛下伤得很重,此事必然不能含糊遮掩过去。”
“我今日特意见你,不过是为了给你报个信儿,你是楼国的公主,而清源城内此时正有楼国的人,慕容一姓必遭大难,你既然无论如何不肯随我一起,不如……回楼国去吧。”
“我早说过,若是慕容湮待你不好,我便是用抢的,也要把你夺回来。”
“可是如今你铁了心不肯跟我,那么……我总要保住你的性命吧。”
“走吧沉谙,天谢必然大乱,你……你再也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