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知道了吗？”

慕容撩起眼睫，朝我看过来极其凝肃的一眼，一开口，却不是回答我的询问，而是不答反问地道，“谢楼兰约你出来，为的可是阿雪的事？”

我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对。”

下一秒，心底不由地有些不舒服，我看了慕容一眼，然后耷拉下眼皮，低低地嗫嚅，“他告诉我……阿雪死了。是咬舌自尽……”

“嗯。”

慕容霎也不霎地盯着我的脸，面色却是一点儿都没有因为我的全盘托出而变得稍微好看，他的薄唇微微动了一动，又是一句，“然后呢。他让你走，让你离开我身边？”

我霍地抬起了眼，“你，你都听到了？”

我承认，是我从马车里出来之前，看到了谢双城的那张脸，然后觉得心下有些不安，就派车夫回府去把素月给我叫来。

我让他去叫素月，也就是等于让素月去叫慕容了。

我知道慕容一定会来，但是，并不代表我愿意让他听到谢楼兰说的那些他不负责任他不珍惜我他只会给我带来痛苦和危险的过激语言。

我问出这句话之后，慕容安静地看着我的脸，却没再说话，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

不用想也知道谢楼兰那些话听到慕容的耳朵里，会有多么的伤人，想到这里，我的心下有些不舒服，就自然而然地伸过手去，主动去牵他的手，“慕容，我——”

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慕容低低地说，“他说得对。”

我伸出去的那只手，指尖堪堪碰到了他的手背，顿时就是一顿。

慕容掀起长睫，湛黑色的眸子里全是平静，他安静无比地朝我望了过来，就那么盯着我看了片刻之后，终于面色谨严地开了口。

他说，“谢楼兰说得对。我确实总是给你带去危险和不安。”

他说，“若不是和我同回江州，你不会被楼国的人得了机会掳走；若不是我射出的那一箭，你不会被伤到几乎魂飞魄散；若不是我要报晟元帝夺位、囚禁之仇，如今你也不会，时时蒙受要被株连的危险……”

他说，“不需要别人来提醒，我也知道，我有多爱你，就有多牵累你。我又何尝没有想过，你是楼国的公主，离开我，也许你可以过得更好，笑得更甜——”

他的话说到这里，语气虽然平静，眼神却是自责而又哀伤。

他很冷静，可是，我却是几乎听到了心惊胆战。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攥得紧紧的，嘴里更是焦急地说着，“你，你不要乱想！你别听谢楼兰胡说，我不介意的，我一点儿都没觉得你对我不好！我不要，我不要回楼——”

我的话还未说完，身子就被慕容展开的双臂给抵死地拥了住。

他将我抱得极紧，恨不得嵌进自己的血肉里一般。

他在我的耳畔低低地呢喃，“别走，别离开我，沉谙。我知道，我知道是我自私，明知道自己身边危险，可还是不愿同你分开，我发誓，我发誓沉谙，即便是舍了我的性命，我再也不会让你出丝毫差池！”

他紧紧地拥着我的身子，再一次呢喃，“别离开我，别走，沉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