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出一抹轻佻散漫的笑意，缓缓地说，“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怕死。”

这一次，我很是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才不是，我比谁都更怕死。”

慕容川显然不信，他略略扬了扬眉，眼角眉梢都写满了轻佻，“我看你，可一点儿都没有害怕的样子。”

我看着他，明知道他接下来还有话要说，就没接这一句。

他眉眼间的轻佻愈发浓郁，微微启唇，嘲讽地笑，“慕容湮碍于我姑姑的关系，不敢对我下狠手，而你，又是这么一副把我往外赶的反常举措——他已经不好得手了，你又把我往外推，不是不想活了，又是怎的？”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迎着慕容川那双盈满了嘲讽的眼睛，轻轻笑了起来。我盯着他，缓缓地，认真地，将我从昨晚就想好了的那些话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我说，“我若是不想活，当初在楼国，都伤成那副模样了，也便不会再苟延残喘地活下来了。”

我说，“既然活下来了，不管是三个月，还是三日，我都该一日一日好好地度过才是。”

我说，“三个月不多，甚至，少得可怜。我想好好陪着慕容，不让他担心，不让他难过，这样，即便我们三个月之后依旧没能找到连城璧来续命，但总算，总算我们曾一起度过三个月的好时光不是？”

我说，“尽管我不想和慕容分开，尽管我怕我死了他会伤心，可是对于连城璧，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汲汲于追求的。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讨来三个月的性命，已经算是万幸，上天让我明日死，我必活不过后日，既然如此，又何必费那些根本就没有用的力气？”

我看着慕容川的脸，他一直在沉默不语地盯着我看。

我朝他绽放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来，我盯着他的眼，真挚诚恳地说，“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是想要把你支走的。”

“有你在这里，慕容时时刻刻都想从你手里抢来连城璧，可是他又不能对你下死手，免不得要苦恼，要生气。”

“我最见不得的，就是他不开心，所以，与其让你留在这里我们眼巴巴地看着连城璧却不可得，倒不如让你回到原本那个我们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去。”

“你可以走，带着连城璧，走得远远的。日后，我们若是找到了你，若是从你手里抢回了那东西，算是我们的本事。”

“若是抢不到，那……便算是我君沉谙，该死。”

我盯着慕容川的脸，笑得明媚至极，“我宁可死，也不要受任何人的威胁。更不会，因为要保全我自己的性命，就做对不起慕容的事。”

“我不会和你一起去江州的，无论你是持着什么样的动机。”

“其实啊，你若是实在不想让我和慕容好过，大可把连城璧摔了。一了百了，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