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面色淡漠，抬起手在我手背上拍了拍，而后不着痕迹地将我往他身后带了带，示意我坐稍远一些的那个座位，见我挪过去坐下了，他这才在谢朝阳面前那个梨木雕花椅上落了座。

大约是顾忌到对方的情况，慕容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刻追问连城璧可曾找到，谁料，谢朝阳却是隔着黑纱朝慕容望了过去，语气冰冷，神色平静地说，“交易取消吧。”

慕容神色一怔，转而便是蹙眉，“为何？”

“我失手了。”

她只说了这四个字，却惹得我本就提起的心神，禁不住狠狠颤了一下。

慕容也是勃然就变了脸色。

谢朝阳的语气太平静了，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她的脑袋微微动了动，惹得面前的黑纱跟着也是一阵震颤，我愣愣地朝她看过去，然后就惊诧至极地发现，她居然是在笑！

不错，她那张伤痕遍布的脸庞上盈出了一抹笑容，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了，她望着慕容，低低地笑着说，“你不用那么惊诧地看着我，要知道，我陵城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说完这句，像是有什么很可笑的事情似的，谢朝阳的笑声渐渐高了些，再高了些，直至最后变成了捧腹般的大笑。

我不明白事情失手了而且自己的脸被伤成这样了有什么可笑的，所以我震惊而又不能理解地望着她，望着她笑，望着她面前的那层黑纱随着她的笑颤得像是在飞舞的黑色蝴蝶。

慕容也盯着谢朝阳，却是半晌都没有说话，他等了许久，直至等到谢朝阳终于笑累了，声音越来越低了，面前的黑纱也不再凌乱地颤动了，这才缓缓动了动嘴唇，低低地说，“你的脸，是如何伤成这样的？”

谢朝阳终于止住了笑，听闻慕容语气间略微蕴了关切意味的这一句，便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声音冷峭地回道，“技不如人，便是被杀也不为过，只是伤了脸而已，不值得多说。”

都，都被伤成那样了，居然还“只不过是伤了脸而已”？还“不值得多说？”

我忍不住在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与此同时，忍不住以更加震惊更加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坐在慕容对面那个身为堂堂郡主的女子。

我不能理解谢朝阳为什么会浑身气质那么冰冷，我也不能理解谢朝阳为什么会以堂堂郡主之身做这等出生入死的交易，我更不能理解的是，她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容颜，乃至生死，都如此的淡漠。

可是慕容好像知道什么，因为他望着谢朝阳那张被黑纱遮挡了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而后近乎千回百转般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有些低，近乎叹息一般地，喟叹着说，“朝阳，多少年了，你还是没能从那个情劫里走出来么？”

我悚然一愣，然后便注意到，一直以一副满不在乎且拒人于千里之外姿态存在的谢朝阳，浑身更是瞬间一颤，只是转瞬的工夫，那袭染了血的紫衣，便变得僵硬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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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