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谙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很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怎么都问我这个问题……我最近过得这叫什么日子你们也不看看，一会儿去打仗一会儿换女装，现如今又急慌慌地要给我选婿，不用一下子让我把人生中的转换都做完吧？”

我盯着她的眼睛，恨死了自己为什么不能直直看到她的心底去。我听见自己用轻若柳絮的声音说，“要做转换的，不止是你。”

我和沉谙的相处，多次被慕容湮打断，我对他的恨意，自然日渐累积。

沉谙问我为什么不喜欢慕容湮，我回答得干脆利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从十一岁那年我就看他不顺眼，这你是知道的吧，第一印象很是重要，那时候不喜欢现在肯定也喜欢不起来了。”

我不是从十一岁起才看他不顺眼的。我看他不顺眼，恨不得把他从你身边赶走，是早在整整六年之前。

沉谙说，不管我喜欢不喜欢慕容湮，她总是要嫁人的。我心尖一跳，伸手便抱住了她的身子，“我不许，你是我的。”

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你都是我的。

沉谙说她喜欢谁都不能喜欢我，沉谙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慕容啊，沉谙说即便你不喜欢慕容早晚我也是要嫁人的啊。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兀自苦恼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她不要我了，她要慕容湮。

所以，慕容湮很快就倒下了。

无他，是我指使了陈国的公主，我让她在他身上下生死劫的。

——虽然我的姐姐不喜欢我，可是这世间的姑娘那么多，总有那么一两个是愿意讨厌慕容湮而对我君临安好的。

只可惜，我只认定了沉谙，只可惜，她认定的那一位，不是我。

沉谙气势汹汹地来找我时，我的一颗心几乎沉到了湖底，她的神色那么冷冰冰，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冷淡。她质问我慕容湮身上的蛊毒是不是拜我所赐，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说，“会用蛊的并不只我一人，苗疆几乎人人会蛊，他中了蛊并不能说明就是我出的手。”

我要慕容湮死。但我不要沉谙讨厌我。所以我只能说谎。我知道，沉谙从来不会怀疑我的话，于是我变本加厉地加了一句，“因为他的关系你就怀疑我，是不是这样，我的好姐姐？”

沉谙恍惚了好一阵子，然后说她不希望我闹出人命，我凛然冷笑，“人命？我怎么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即使是人命，也比不了你的临安重要？”

她面无表情地提醒我自己小时候疼爱的那个临安不会伤害对她而言很是重要的人，一句话，惹得我立刻攥住了她的手腕，“那你倒是告诉我，是这位很重要的人重要还是你的临安重要？”

她依旧愤怒，却回答得闪烁其词。我的心底越来越悲凉，曾经以我为全世界的沉谙，曾经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沉谙，她终于要离开我投向另外一个人的怀抱。

你看，那个人，他是不是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