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不好，我想说我爹爹当然没有事，我想说我的慕容还在这边，我不能丢下他就自己回去，我想说刚刚不是大晴天吗怎么忽然下起雨了……

沈暮凉一只手掌覆过来，颤抖着摸了摸我的眼睛，“你别哭，别哭啊沉谙……”

我不想哭，我一点儿都不想哭的。我的眼睛本来就不怎么看得清楚了，如果哭花了我就更加看不到和坏蛋慕容川缠斗在一起的慕容了。

我努力偏了偏脑袋，想要将有些虚无缥缈的目光定格到一个方向去，沈暮凉会意，一把握住了我的肩膀，急声道，“你担心慕容？”

下一秒，又是一句，“我去帮他好不好？”

我徒劳无功地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来话，于是我点了点头，我哆嗦着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一直在瑟瑟发抖着的手指，努力想要探手入袖。

我想要把被慕容放回袖子里的锁链拿出来，可是我的手软绵绵的，棉花似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沈暮凉蹙眉，一把按住我的手，他的眉眼间满是坚定，他看着我的脸沉声说，“有哥哥就够了，你在这儿等着。”

我摇了摇头，很缓慢的动作，却是很坚定的眼神，我的手指终于抓住了自己的链子。我把它从袖子里往外扯了些，然后抬起眼睫望向沈暮凉那张盈满了心疼的脸，我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只说出了三个字。

“杀了他……”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几乎用尽了我浑身的力气。沈暮凉狠狠地怔了一怔，然后那双晶亮的眸子缓缓收缩，收缩，再收缩，他朝我缓缓地点了点头，他说，“好。”

他抱了抱我宛若秋风中瑟瑟的落叶般不住颤抖的肩膀，然后凑到我的耳边说，“哥哥帮你杀了他。”

沈暮凉松开我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后，我终于控制不住地跌到了冰凉坚硬的地面上去。

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是翠羽。

脚步声响起了然后又戛然而止，翠羽一脸惊慌小脸煞白地跑上前来抱住我的身子，只是一秒的接触而已，然后小丫鬟就尖声叫了起来，“少、少夫人，你在流血！”

我的意识真的几乎告罄了，听到她的惊呼，是一丝残念支撑着我微微撑起了脑袋朝自己的小腹和下身看过去，确认朦胧的视线中并没有出现刺眼的殷红，我心想，我儿子没事……

于是，我放心地晕了过去。

后来的我终于知道，流血的，是我的眼睛。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特意地告诉我这件事，眼睛上蒙着的那层严重阻碍我视物的白布，已然足够说明究竟是哪里流了血的问题。

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离奇？

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一向身体甚好的自己为什么会在慕容被人那么诋毁的时候偏生瞬间恍若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真的不是我懦弱，更不是我因为慕容川的诋毁而心中悲痛所以才会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