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临走时,我随手从头发上取下来一支簪子扔到他手里,“直接报我的名号,她不出来就别怪我冲进去。”
没多久,琉璃阁一脸浓脂重粉的老鸨就扭着水蛇腰袅袅婷婷地朝我的马车走了过来。
我从里面将帘子挑开一条缝,看了她一眼,然后甩掉帘子,用不高不低刚好够她听到的声音淡淡地说,“我要见的是幕后的老板,不是你。”
老鸨以扇子掩着嘴笑,既然已经明白了我的身份,神情里自然难免会有恭敬和疏离交织的复杂神色,“隽王妃这是说的哪里话?琉璃阁的老板正是奴家,您有什么吩咐直接对奴家说也就好了。”
我冷着一张脸,“一定要我直接点了你家老板的名号是不是?”
老鸨登时神色一凛,先是在原地僵了片刻,然后裹了浓郁香风的身子朝我凑过来一些,隔着帘子压低声儿道,“王妃真是有要紧事不成?您既然知道我们的东家,就也该知道……”说到这里,她难以掩饰地叹了口气,“也该知道她轻易是断断不肯见人的啊……”
她话语间的为难之意我不是没有听到,但是我今天来早就打好了要为难她的意思了。于是我不为所动地缓缓说,“既是开门做生意,就早该做好要见客的准备,我只在这里等上一会儿,若是她再不来见我的话,我会做出点儿什么离谱的事儿来,那可真是连自己都说不好了。”
老鸨身子一软,伸手就扶住了马车以便稳定身形,“哎哟我的王妃姑奶奶呀,您何必要来为难小的啊,东家她,东家她不是不见您,真是太忙了而且向来就没有她直接会客的道理啊……”
“嘁。”我冷笑出声,“她忙?依你这意思也就是说我这个王妃日日闲得只剩跑来你们琉璃阁玩的工夫了么?”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老鸨自知失言,登时唯唯诺诺地解释起来。
“你是不敢,”我伸出手去一脸悠闲地挑开帘子,“但你到底还是说了。我在清源城里的坏名声儿想必你也听过的吧?我脾气不好,而且肚量特别的小,你今天既然对我出言不敬,我当然得让你付出点儿代价了。”
我这话一说出口,眼看着老鸨那裹在艳丽衣衫之下的微胖身躯已然有瑟瑟发抖的迹象了。
“你别怕。”我笑着伸出手去拍了拍她扶在马车上的那只手,甚是通情达理地说,“你东家忙我是知道的,只我也不是什么闲着会到这种普天同乐的地方来砸场子的人。我不为难你,你把这个东西交给她,”我从自己的手指上褪下一枚戒指,递到她手里,然后微笑着说,“若是她见了这个还不肯见我的话……那我也就真的不怪你了。”
老鸨神色惴惴地接了戒指,然后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一脸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的神色。
我当然明白她在顾忌什么,故而莞尔一笑,出言为她解惑,“戒指你可千万别给我弄丢了。也不怕直言告诉你,这可是标志皇室妃子身份的信物,若是丢了的话……”我仰脸看了一下琉璃阁精致而又不失奢华的门面,笑,“你们十个琉璃阁,加上你我,还有你东家的脑袋,也还是不够赔的。”
老鸨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终于悚然回神,连连给我躬身施了好几个礼,然后匆匆忙忙地赶紧就跑回琉璃阁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