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臂，硬是用力拽着她往车子走去。

靳兰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力气，也硬是扯开他的手臂，“我还没有祭拜过林豹，我是不会走的。”

语气透着一股平时的坚韧倔强。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祭拜他？真是可笑！”兰凌夜唇边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眸子裹着一层冰霜。

他强横霸道，冷嘲热讽，现在这种时候，她没有必要接受。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就必定要达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是林豹说了算。你真的就知道，他不愿意我来祭拜他吗？”

兰凌夜没有想到她话句句带刺，手掌再次欺上她，却被她匆忙躲开。心一横，看着这阴霾潮湿的天气，“要是你真想祭拜他，那你就在这里虔诚跪上几个小时，才能抵你犯下的罪！”

“我……”靳兰馨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苍白的指尖拂过那冰冷的墓碑。那股冷意，渗透进自己的心里。

“豹子死之前，还留下一条信息，你知道是说什么吗？”兰凌夜看着她的背影，明明娇小，倔强起来，却是坚定不移。

那样的倔强，对他来说，很好，很好让他摧毁。

她的指尖，最后划过林豹的遗照，那张是黑白相片，明明没有色彩，却刺眼得很。那道疤痕，本来让他看起来更加凶恶，只是现在照片中的他，安静从容。

既然兰凌夜这么问，就是想要让她知道，她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是清白无辜的，竟然叫我别误会你。”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豹子的死，更是让他怀疑她，而不是误会。她若清白无辜，他就不是兰凌夜了！

“是么？”

靳兰馨听见自己轻轻的反问，双腿却慢慢屈膝，跪下。手中黑色包也放在一旁，隐隐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时此刻，闪电更是急促，雷声更是轰鸣……

兰凌夜冷冷看着她跪下，转身，然后头也不抬，便朝着车子走去。看样子，这场雨，势必来势汹汹。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到底能在雨中坚持跪多久？

这一切都是她欠林豹的，她必须，也不得不还！

当豆大的雨点，无情瓢泼而下……

靳兰馨的眼前早就被模糊，身上的衣服更是全被淋湿。她的身影依旧坚定，双膝挨在地上，不曾离开半分。

然后，她的身子有些微动，她拿起刚才放下的包，里面放着一瓶烈酒，还有一个酒杯。她记得，那次在桃色酒吧，他拿的就是这一种烈酒向她敬酒，向她赔礼道歉。

只是，她没有答应。

林豹死前，那一句“嫂子，你能不能原谅我……初次见面，我是无心之过……我、我多么……”这几天一直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挥之不去。

今天，终于有机会可以见到他。然后，面对着他，喝下那一杯酒，他才会真正相信，她是原谅他了。

她给自己倒满了满满的一酒杯，雨珠也跟着滴落。她仰起头，一口气喝完，脑袋有一点慌，但是她还是稳住了，拿着那个空杯子朝着地面，里面一滴也不剩。

“豹子，我是真的原谅你了……如果你现在能听到，你应该能明白。”

“我谢谢你，不顾着自己的性命，却要护着我。我谢谢你，一直到死前，还拼命为我澄清。我谢谢你，你不曾怀疑我，还对我这么好……”

“这个世界太现实，你的帮助，却不要我的任何回报。这么些年，你是第二个让我感到心暖的人……”

声音渐渐弱下来，加上又被雨声所掩盖，连她自己也听得不大清楚。可能是自己醉酒了，说话也有些混乱起来。

“但是，对不起，我还是欺骗你了……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多……我这种人，是该下地狱，然后在碎尸万段……”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会替你好好守着兰凌夜，我会用生命替你……”

嘴里念着对不起，心里想着对不起，心里烦躁郁闷的她，又胡乱抓起酒瓶喝着。脸上有雨水，还有烈酒，蔓延肆虐，混合交缠……

雨，依旧没完没了的下着，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

靳兰馨身子有些发软，手中酒瓶的酒早就喝光，滚落在一旁。她却依旧拼命忍着，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所有人都说得对，这是她欠林豹的，她不想欠人情，所以她必须还。

可是，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阵强烈的昏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