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落下，武修文的面色更冷，他的关心是多余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些什么，兰凌夜要做的事，他不能违背，更不能阻扰。

靳兰馨听完他的话，人已经走到书房门前，右手搭上门把。那上面还留有淡淡的余温，是武修文的……

记忆中这个男人，一直都沉稳寡言的人，都是一副看起来拒别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可是，她却知道，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男人。因为平时，他总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关心。虽然那种关心，极淡极浅。

确实不同于外热内冷的兰凌夜。

林豹的葬礼，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不去。林豹这条命，是她欠他的，如果连他的葬礼她都不出席，她又怎么过得去？

“谢谢。”

当武修文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她轻轻说了一句。手心转动着门把，深吸一口气，才走了进去。

一进去，最先看到的是，那坐在书桌后面的高贵男人手中那把指向她眉心的枪。

她的步伐，也凝住，没有再往前一步。

水眸半眯，她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告诉自己稳下来，冷静下来。双反对峙，谁先慌张，谁就输了一半。

她的手，轻轻带上了书房门。而后，她就站好，等着他开口说话。

兰凌夜拿枪的姿势依旧优雅，没有半分凌乱，就算是他下一秒要按下扳机，杀了她，也能不眨眼。

“这把枪，是豹子随身配戴的手枪。这枪，杀伤力极强。只要朝着心口，还是脑门，只要一枪，就能毙命。”

他的语气极其平静，她没有听出异样。

“林豹身上一共中了六枪，六这个数字，会让我以为他是被人夺过枪，然后别人拿着他的枪朝着他开枪。可惜不是……他这把手枪，里面整整剩下六颗子弹。这就说明，靳兰馨，他保护你，竟然都不舍得让自己开枪！”

她还真是有本事！明明在那种情况下，加上林豹自己的身手，手上又有枪，怎么也不会落得这个结局？

他的身上，整整被人开了六枪！加上在之前在腹部的那一枪，一共七枪！这笔帐，他该找谁算，他就会该找谁算！

而且还要算得清清楚楚。

“靳兰馨，难道你就真的就不害怕吗？我只要一枪下去，你就没命。”

兰凌夜说这话时，脸色不再是刚才的沉寂冷漠，嘴角而是带着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在这样阴霾的天气里是更是显得突兀。

害怕？！

这是兰凌夜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

现在，他这副阴晴不定的样子，确实让她有些害怕。但是，最多不也就是一死吗？

“我……害怕……”

最终，她还是说了出来。

海棠说过，在一个男人面前懦弱，不是一件坏事。更何况，她现在不是慕瞳，而是靳兰馨。

害怕又怎样？就算遭逢家庭巨变，可是她面对，只能强装不害怕，然后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再害怕的事情，自己都遇见过了，现在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这样子安慰下来，心里倒是觉得宽慰。

再说，作为慕瞳，是不允许说害怕的。特别是在冷皓然面前，她绝对不能表现出害怕。

而她现在，不是害怕他手中的枪，而是害怕自己流露出自己的真正情绪。缓缓地，她闭上了眼眸，身子慢慢放松，就算是他现在要开枪，要她的命抵林豹的命，她也认了。

耳畔，传来扳机轻缓扣动的声音，到最后，一直按下……

一声异样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里。她有些慌乱挣开双眸，却见他收好那把枪。没错，他刚才确实开了枪，只不过枪里没有子弹。

她身子有些抖，走近几步，便看到书桌上那整整的六发子弹。

刚才，他只是想试探她，而不是想杀她！

“你为什么要……”她想要问出口的话，被他打断，“今天的葬礼你最好不要去，我不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事。等下，道上的人都会来。”

兰凌夜只是随口一说，他就是摸清这一点——无论靳兰馨是不是出卖林豹，她出于难过愧疚或是良心不安，都必定会去参加葬礼。

所以今天，他就让她——有去无回！

靳兰馨坚定的说：“我想去。”

兰凌夜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拿起一旁的纯手工黑色西装外套穿上，再扣上两颗扣子。嘴角倒是扬起一抹不明深意的诡笑。

林豹的墓地葬在南城郊外的一处深渊山的半山腰处。此处山被名为深渊山，是因为在山顶有一处悬崖，悬崖下则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