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沉容担心道。
那是一株还未全然绽放的水荷,不如手掌大,边缘是温润的粉色,花瓣向内而粉色淡去,像是美人粉白的玉颊,含羞带怯,紫雀估摸了一段折下,把这株荷花插在了沉容的鬓角边,幽香沁脾,淡雅美丽。
“这荷花会在姐姐鬓上慢慢绽放,最后开至全盛,殿下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沉容喜不自禁,用手拨弄着那莲瓣笑道:“多谢你。”
南泊湖的南面,有七座画舫正在水上漂着,暂时没有移动的迹象。参加择选的六名少女分别端坐在属于自己的那座画舫中,屏息凝神,静待满天烟火。
葛氏则站在第七座画舫的船头,静静凝视着眼前这副万籁俱寂的景象,心中淡淡惆怅,却不知自己为何惆怅,便低头笑了自己一声。
突然,她感到画舫突然轻震了一下,一股浓烈的酒气朝她逼近,她不由蹙眉,正准备回头,却还未及动作,就被那人揽住腰拖进怀里。
她知道那是谁,而她战栗不能言。
今日陆长州一大早就从东宫出去,看样子,必定又是去了哪座青楼喝酒。
“你怎的喝的这样醉?”葛氏不禁有些生气,“你明明知道今天是为你选妃的日子。”她试图去拨开他的手,他却始终箍的死紧。
“所以我才多喝了点,”陆长州哑然失笑,“若是侥幸,我说不定可以把其中哪个姑娘看成你。”
她心中某个地方突然被刺痛了一下,然而她无暇顾忌,这副情景不能给任何人看见,但陆长州这副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跟他说不清楚,还是先进舱里再说。
于是她犹豫了一瞬,轻轻的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慢慢的把他的手移开,这次他倒是很顺从,然后领着他躲进舱里,两人对面而坐,舱里点着蜜蜡,她这才看清了他的脸,双眸晶亮,暗含笑意,一点都不是喝醉的样子。她略觉羞恼:“你没醉!”
“是,”陆长州点头,“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我想让自己醉,可是当我知道我即将要选择我的妻子,还不能选你的时候,我就怎么也醉不了。”
葛氏别过脸去,不敢与他对视。
他总是用他的嚣张来刺痛她,她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你知道太后族中的两个姑娘叫什么吗?”她转移话题。
“姓周呗。”他一挑眉,施施然向后一靠,了无兴趣的模样。
“等会儿第一个出场和最后一个出场的就是她们两个,你记得,要在她们两人中选。”她无奈,却仍耐心仔细的叮嘱他。
“为何?”他故意装作不懂,坏笑看她。
“论样貌,那两个姑娘是最出挑的,论家世,皇亲国戚配的上你,还可以给齐国带去一份安稳。”
他嬉笑看她,摇头道:“不不不,你的样貌才是最出挑的。”
葛氏憋不住一笑,不过经过极力的掩饰倒不是很明显,不过这一刹那的光景却让她忘了注意他,他已经行至她的身边,轻轻的在她的颊上烙下一吻。
她震惊,难以置信望着他,如一座静坐的石雕。
画舫随波轻轻荡漾,俊俏男子微醺含笑,半蹲于地,凝望眼前女子,只是那眼底深处,却是一抹不为人所察的伤痛。
忽有乐声伴着清风传来:“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