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慕容恪似乎是忘了,经沉容这么一提醒方才想起来,“孤给你便收着,客气什么。”
沉容“呵呵”尴尬笑了两声,她并不是客气,只是不想太招人耳目罢了,虽然——现在的她已经够招摇了,合宫里的娘娘哪个不是把她恨得死死的?但她也不是存心如此,其实她为人还算低调,也不怎么同别人来往,亦不爱夸耀荣宠,主要是慕容恪老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
“不是奴婢客气,奴婢对那些金啊玉啊的没什么欲望。”
慕容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你是不想落人口实?”
沉容被他戳中了心事,便不言语。
慕容恪叹了口气,牢牢握住她的手道:“你看孤的几位后妃,哪个不是大家闺秀出身?家里预备的嫁妆要多厚就有多厚。你既无从准备嫁妆,那孤便多给你备些聘礼,免得嫁过来以后被她们笑话。你只当孤厚待你她们才心生怨怼,实则不是,若孤不这么做,她们只会更加轻贱你。”
沉容听他讲了这半日的话,不禁有些愣愣的。她原本只当慕容恪是个随心所欲做事不过脑的主儿,却不想这看似无理行为的背后,全是他对她的殷殷照拂。沉容只觉心头暖暖的,情不自禁的笑出来,紧握住慕容恪的手道:“殿下设想周到,奴婢感激不尽。”
慕容恪温柔含笑望着她,眼中说不出的柔情蜜意,看得沉容都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红着脸低下头去。慕容恪摩挲着沉容的掌心,道:“既然你的手已经好了,孤让人挑个吉时把事情办了吧。”
“随殿下的意思。”沉容忽而觉得哀伤。
“好。”慕容恪却很高兴,“这两日会有嬷嬷来给你试妆、教你礼节,你好好学着,日子出来了我让紫雀告诉你。”
提到紫雀,沉容不禁想到上次紫雀跟她说的话,便抬头紧紧盯着慕容恪的眼睛问道:“殿下,奴婢有一事相求。”
“你说。”
“紫雀以后……能不能跟着奴婢?”
“好。”慕容恪答应的十分爽快,“正好让她服侍你,孤也放心。”
沉容松了口气,这往后有紫雀陪着,日子也还好过些,“但不知道殿下这里还有没有使得上的宫人?”沉容一时觉得有些歉疚。
慕容恪似乎觉得她的担心太多余,低头莞尔道:“这宫里的奴婢千千万,总能找到一两个合心意的。你若是不放心,就还是你亲自起早贪黑的服侍孤。”慕容恪突然坏笑着向沉容这里靠了一靠,道:“你服侍孤倒是也方便,正好夜里交颈而卧,白日直接起身服侍,倒省了那么多路。”
沉容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自己两颊烧的火辣辣的,惊愕的抬头看他一眼,他一双点漆般的眸子也正定定看向她,似乎是觉得她的反应有趣,薄唇向上一勾,便成了一道几乎完美的弧度。
沉容连忙低下头,在心里默念了几句清心咒,脑子里却还回荡着他刚刚的话,实在是——太没羞没臊的了!
真是个冤孽!
沉容好不容易把控住自己跳动不安的心绪,没好气的狠瞪他一眼,这就下了榻,直直向外走。
慕容恪扑哧一笑,赶忙动手拉住她,却只扯到她的衣袖,沉容也不回头,便与他这么默默僵持着。
“怎么?这就害羞了?”慕容恪强憋着笑意转到她的面前来。
“害羞?”沉容轻哼了一声,就是不看他,“殿下别忘了,奴婢与殿下还未成婚呢,殿下对一个与自己并无瓜葛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算不算是冒犯?算不算是违背了圣人‘非礼勿言’的教诲?”
慕容恪满脸惊异的看向她——没想到她振振有词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可终究还是有一点说的不对,“多少我们也算有个婚约,天天腻在一起也有快半年了吧,怎么就‘并无瓜葛’了?”
沉容白了她一眼,继续想到什么说什么:“殿下要娶奴婢,未曾问过奴婢的意见,因此这婚约是强加的,奴婢服侍殿下,也不过是因为奴婢的身份卑微,到底也不是心甘情愿为奴为婢。”沉容这话甫一出口自己便后悔了,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要与他说这些!明明今天来就是预备要与他和好的,怎么脑子一热又说了这些伤人的言语?正懊悔不迭,抬头对上慕容恪的视线——早已不是刚刚嬉笑怒骂的模样,他的脸上冷静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不是……我……”沉容想解释,却根本不晓得该从哪里解释起。
慕容恪却突然一笑,甚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说:“是了,孤都忘记了,这婚约是孤的一意孤行,与你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