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容正站在枯枝边出神的想事情,突然感觉身后一阵温热,愣了一愣,颈项间已经被男子温热的鼻息包围,若有若无的,撩拨着她,弄得她怪痒,脑子也发蒙,就在她迟钝的这一会子功夫,男子的双手温柔又强硬的环住了她,在她的腹前扣紧。沉容脸刷得通红,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果然,旁边的宫人们都没好意的朝她这里看,只是不敢太明显,毕竟她身后的这个人——是慕容恪。
沉容的心砰砰的乱跳了起来,像乱了分寸的鼓声,不知在何处对上节拍,便一会儿漏了,一会儿又多了——完全踩不到点子上。她慌乱的推着他的手——可慕容恪就是不放!男子的力气总是比女子要大些,他这么禁锢着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还听见他玩笑的声音:“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沉容忿忿的在脑中想着这三个字。这还要来问她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堂堂皇太子跟一个婢女搂搂抱抱,传出去还不知有多少难听的话来骂她!心里虽是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说,沉容略显尴尬的笑了一笑,道:“殿下,自重。”
慕容恪听到这话,仿佛小孩子被母亲下了禁令,越是不给碰、不给玩的东西,便越是想碰一碰,玩一玩,看最后能是什么结果。于是他干脆低下头更靠近了沉容一些,凑在她的脸颊旁——她的脸更红了!慕容恪忍不住一笑,“你在害羞?”
沉容连忙拿手挡住了脸,用冰冷的手背贴着滚烫的双颊,可是好像也没什么用,而且烧的愈发厉害了!沉容有些懊丧的把手放下,心知这样下去不行,干脆板起脸道:“殿下是故意要给奴婢难堪么?又让奴婢背上什么狐媚惑主的罪名,奴婢可承受不起。殿下看看周围,有多少的宫女黄门?人人都带着一张嘴,有嘴的地方便有是非,奴婢惹不起。这也就罢了,奴婢的事小,但殿下的事为大。殿下身为太子,上上下下多少眼睛看着,行事也注意些,没得叫人又寻些事端去,何苦来呢?”
慕容恪听她义正言辞的说了这么一大段礼仪纲常,瞬时觉得扫兴,讷讷的放开她,摇着头叹道:“不过才十七岁的小姑娘,哪里学的这些腐儒的论断?可见呀,这长得美的小姑娘也不一定个个都生着七窍玲珑心,也可能跟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妈子一样古板。”
沉容轻轻啐了一声,又是笑又是气,“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婢说的是正理,殿下倒觉得我道貌岸然么?这哪家的公子哥会如此轻浮浪荡的?奴婢是为了殿下好,殿下却只会怄人!”她一时情急,连“轻浮浪荡”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心里也暗暗后悔,可是若现在认错,未免显得太没骨气了,便干脆低着头,撇了撇嘴。
慕容恪也没有生气,笑着在她的梨涡上戳了一下,道:“好呀,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若在孤这朝露殿找一个最没规矩的,那定然是你无疑了。”
沉容心里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便没有回他的话,径自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慕容恪一愣,饶指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见着她走进了朝露殿里,方才含笑跟上去,然后,对着殿里的宫人大手一挥道:“都下去吧。”
宫人们也都知趣儿,刚刚乘着慕容恪和沉容二人在外面站着的功夫早就叽叽喳喳的讨论过一番了,你说你的见闻,我说我的八卦,有真的、有假的,但更多的,是半真半假,像和面粉一样,摆上实实在在的面粉,往里面加水,搅浑,慢慢的,水和面粉融在了一起,难解难分,于是假的听来也像真的、真的听来也像假的。
但是她们心里清楚,沉容这厢做婢女的日子是不长久的了,她们的东朝闹归闹,却也从来不当着人前,挺守规矩本分的,这若是再人前闹开了,八成就是要正正经经的娶了那姑娘,眼看着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自己心里难免酸几句,但还是要备上点薄利,好好的去和沉容姑娘套近乎。
沉容这边进了殿,径直去柜子里搬出熏笼,听得慕容恪把其他宫人都叫了出去,还是情不自禁的一莞尔,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刚才的镇定模样,只专注的往里面撒龙涎香的香粉,点上,又去柜子里把慕容恪长穿的几件衣服抱来,只取了一件罩在熏笼上,其余的,先暂时搁置在榻上,自己随手拿过一张椅子坐下,把手抚着金线细密的纹路,权当是取暖了。
慕容恪在一旁看着,也不打搅,待她忙完了方才惊奇道:“怎么好端端的想起熏衣服来了?”
沉容抬眸看他一眼又低下去,故做冷淡的语气道:“年后奴婢就没给殿下熏过衣裳,奴婢估摸着殿下的性子,断然不会让别的宫人碰,便还是奴婢来,不然这味道都该散了。”
“还是你想的仔细。”慕容恪笑着弯下身来,也把两手放到了衣服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真暖和,刚刚在泷轩阁里可是把孤给冻坏了。”
沉容半垂着眸子,不动声色道:“殿下觉得冷,叫人生个炭盆不就是了?没得倒显得东宫寒酸,连个炭盆都生不起似的。”
慕容恪笑着握住了她的手,与她一道在熏笼上捂着,道:“哪里是孤小气?只是事先没有想到罢了。你也不在旁边提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