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旖旎夜话(1 / 2)

霜染孤城花未眠 曜桑 1555 字 2021-04-16

两人在宫外又转了一圈,终于在宫门下钥之前赶了回去,各自告别。沉容终究还是没有收下李广德的玉佩,一是因为那玉佩是他母亲遗物,意义重大,二是因为她不想给李广德太多的希冀,未来之事谁说的准?与其无望期待,不如少一些羁绊。

宫里华灯初上,制作精良的宫灯在昏暗的日色中散发出朦胧柔美的光晕,连绵不绝,犹如春日里开到奢靡的花朵,又像是月亮被掩埋的星辰之夜。沉容缓缓步行,心里充斥着一种平静的满足感,嘴角也不经意的流露出笑意,不是因为李广德对她的誓言,只是突然寻得了这宫禁之外的别样天地,让她想起了自己进宫前平静安宁的日子,于是有勇气,可以在宫廷这样冰冷的地界里,继续奋战下去。

沉容依旧从东南角门进入,尽量把声音放小,虽然她根本没有必要担心这些——她已经是个不被慕容恪待见的宫人,一言一行自然无足轻重。但是凭着一直以来的心性,她还是习惯谨慎些。天色又暗了一轮,树影婆娑,远远看去,只觉得像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大怪影,诡秘又静肃。晚间冷硬的风从沉容的周身穿过,带起衣角,带起她束的整整齐齐的发丝,仿佛在催促着她前进。树叶乱颤,愈发衬的此情此景太过静谧,然后纷纷然的,又落下几片受不住冷的叶片,颤巍巍的坠落在地,等待明早被清扫的命运。

沉容脚步加快,她不想被人看见。

行不多时便到了自己的屋子,她很讶异——里面竟然烛火通明!她为难的咬了咬唇,犹豫着时该进去还是先在外面转转,等里面的人离开了她再回来,不过很快就有了决定——她若是选了后者,就当真是不想在这东宫待下去了。

沉容推开门,立即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坐在屋里的只有慕容恪一个人,他一手捧着书,一手摩挲着茶盏,大约是觉得冷,所以用茶水取暖。

沉容在心底哀嚎一声,认命般向慕容恪行礼道:“见过殿下。”

“去哪了?”慕容恪眼睛抬也不抬。

沉容猜他是真的不晓得自己去了哪里——李广德给她的纸条她已经带走扔掉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的这身装束,她若说自己没有出宫,她自己都不信。

“奴婢出宫了。”沉容半垂双目,恭敬答道。

慕容恪冷笑一声,“没有令牌,怎么出的宫?”

沉容神色如常,“偷偷溜出去的,乘着换岗。”

“你倒是有本事,”慕容恪斜睨她一眼,“可是孤不信。”慕容恪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个令牌,虽说出宫的令牌都一个模样,但是沉容却知道,这的的确确就是李广德带她出宫用的那一块儿,她眼力好,这块令牌的右上方有一处凹痕,她看得清清楚楚。

沉容已经知道瞒不过去,只要慕容恪派人去守门的侍卫那里问上一问,所有的事情都会水落石出——而眼前的这个情况,很明显他已经派人去过一遭了。沉容想明白了以后,心中反而坦荡起来,他都已经清楚又特意在这屋里盘问她,不就是为了让她亲口招认么?沉容忽的一笑,坦白道:“是奴婢的一个朋友拿到令牌带奴婢出的宫。奴婢贪玩,所以到了这个时辰才回来。奴婢没有向王总管请命擅自离宫,是奴婢的错,请殿下责罚。”

慕容恪望着她的眼睛陡然转冷,一下子宛如被冰雪倾覆,让人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什么神情。沉容的心微微一颤,笑容连带着也有那么一刹的僵硬,但最终还是定格在了得体的弧度上。

慕容恪摩挲的茶盏的那只手终于停住、离开。没有预兆的,他向沉容起身走来,嘴角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是执拗的,要与沉容的笑容分庭抗礼。他停下,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微微低下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眼,用无可置疑的语气道:“你喝酒了。”

他背着光,脸埋在一片黑暗之中,但两眼却亮的出奇,就像清晨草叶上晶莹的露珠,却是玩味的情态。沉容收敛心神,颔首答道:“是。”

慕容恪眼神一凛,把手伸到沉容的身后,一用力,她的发带便落在地上,原本被束的整整齐齐的一头乌发顿时全部披散下来,略显凌乱的披在她的肩头。沉容的眼中掠过一瞬的惊慌,其后镇定的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一张柔弱到无助的脸在灯烛下益发的楚楚动人,只是那眼底的东西——几乎称得上是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