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书上常念边关,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由诗入画,气象恢弘,壮阔浩瀚,然而真正置身于诗句里的边关之时,楚怡含只感受到了无边无际的苍凉与悲戚。
一路上的肃杀狂风吹得她皮肤干裂,空气里隐隐含杂着奇怪的味道,像是血腥味。
黄沙之下,月牙儿沙堆被风刮出一张破碎残甲,鲜血凝固的铁甲之上饱含生命逝去的悲怆与不甘。
王妃,暗部摘下兜帽,望着那座城墙,视线扫过四周的狂沙,却道,气氛有些不对,城墙上没有旌旗。就像一座空城。
楚怡含满腔的激动都在这句话下被砸了个稀碎,她心下咯噔一声,什么意思,我们走错了?
暗部摇头,下马看看沙流走向,眉头大皱,我们没有走错,不过这里好像没有人。王妃,我先让人去探一探。
身处陌生之地,楚怡含知道自己犯险会带来什么后果。她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将自己搭进去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小心点,若有不对即刻退回来。
暗部点头。
楚怡含下了马,同暗部的其他人一起躲到了边缘的沙漠阴影处,时至晌午,风沙之下正值高温,地面都是滚烫的,偶有几株不认得的枯草怏耷耷地扑在地面,楚怡含刨开根部看了看。
这里缺少水源,她摸了下腰间的水囊,舌头舔过唇瓣,城里好像也没有人生火造饭,奇怪这里应该会有大军驻守才对。
她心里格外不安,这种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无限放大,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迫近,虎视眈眈地站在高处凝视着她,带给她莫大压力。
这种压力在暗部未曾按时回来时达到巅峰。
暗部还要派人去查,楚怡含却一咬牙,当机立断,拿号角出来。
暗部一惊,王妃不可,此地诡秘,万一有敌军埋伏,很容易引起注意,还是派人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立刻传信,楚怡含打断他的话,凝视着那座屹立不倒却饱经风霜的城墙,默了默,如果真的有敌人埋伏,方才的暗部恐怕已经出了事,城里不可能这么安静,除非
她的心里有了个恐怖的猜测,一旁的暗部也跟着白了脸,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
话一出口,暗部就尴尬地低下了头。
楚怡含苦笑,我知道,所以才要试一试。
号角声响起,风沙带着厚重低沉的号角声流浪,漂泊进了城墙。然而过了许久,楚怡含都没有听到任何回声。
她翻身上马,掷地有声道:进城。
暗部看她去意坚决,知道无法阻挡,没办法,只能安排人将楚怡含团团护住,前往城中。
城池不远,众人来到城门口的时候,竟发现城门未关,城中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在城里走了几圈都没见到人影,那探路的暗部更是连个记号都没留下,实在古怪。将至城池最左端的广场处时,楚怡含看见了一个翻倒的云梯,云梯下,脚印密集。
她怔了怔,突然大喜,这脚印还很新,方才一定有人!
暗部却不容乐观,未必是自己人。
但总归不是大部队,否则躲着他们做什么?楚怡含下令,先把人翻出来,我就不信,这么大座城,还就没了人了。
在他心中,宋岭支是绝对不可能弃城逃跑的。
这是王朝的防线,是百姓的壁垒,更是他身为摄政王的尊严。他可以败,可以输,但绝对不可能逃!
楚怡含猜对了,暗部等人在搜罗间走过长街,猝不及防地同长街对面一支骑兵撞在了一起。
他们形容冷肃,未着铠甲,骑兵当即警戒起来,不由分说要拿下他们。
且慢!暗部的人解释,我们是摄政王府之人,前方是何人?
骑兵一手压着腰刀,闻言不仅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勃然大怒,竟道:什么摄政王府的人,老子看你是阎王地狱的人,拿下他们,若有反抗,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