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心越收越紧，眉心逐渐有了些褶皱的痕迹。

林缈没有停。

她知道这些话只有今天自己会说，她本就不喜欢将自己的爱慕拿出来大肆宣扬，她的爱自己清楚就好，没必要让所有人知道，那样处境会显得太过窘迫。

“我利用你来接近江瑾月报复她不是没有源头的，我一直记得你，我记得你跟她坐上一辆车，你来接她回家，约莫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在琴楼看到你那天又惊又喜，却也沮丧。”

“为什么？”萧彦的心情被她的话拉扯进那段回忆，他不明白既然她也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自己，为什么要走那么多弯路。

他太替他们之前逝去的光阴感到惋惜。

这种惋惜到了一种懊悔的地步。

林缈扯开嘴角笑笑，“因为我太惦记你，我会想很多，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记得你伸手帮助过一个女孩儿，你可能已经忘了，因为你帮过那么多人，我只是你记忆里微不足道的那个。”

“那天下着雪，是我来琴楼后下的最大的一场雪，也最冷，我从窗子口看到你把车里的伞递给琴楼里别的姑娘，那么远的距离，我根本就听不到你的声音半点，可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彦看着林缈，他的话不紧不慢，也没有故意要打断他。

只是在复述那句话，“女孩子不要淋到了，对身体不好。”

在他的世界里，所有女孩子都是要好好保护的。

关遇雪小时候家里的院子种着果树，只要她想吃，哥哥弟弟们都要爬上树给她摘，还要洗的干干净净的捧到跟前，她从小身上都是香香的，从来没有一天是狼狈的样子。

就连小九更是，萧彦这几年脾气并不好，却知道家里的女孩子一定要耐心对待，打不得骂不得，连句重话都说不得，别说是下雨天，就连温度高一些的天，她们都要全副武装。

漂亮的裙子从来没有缺过，想吃什么就算不是当季的也一定要吃到嘴里。

所以他没有见过像林缈那样的女孩子，挨了那么多的打，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站起来，还要用那么坚韧的眼神看回来。

长久以来的教养驱使他那天走上去，递给她伞，递给她纸巾，嘱咐她不要淋了雨。

眼里的酸涩蔓出来。

也是那天开始，他忽然开始对身边每一个人都好的离谱，就算是陌生人也是如此。

林缈没有说话，她挂着浅笑。

“就是因为看到你那样做了，我觉得原来你对谁都会这样，并不只是我一个人，我那么久的一点小寄托，忽然灭了，和你在一起，也是一种报复吧。”

萧彦将她另一只手也拿过来放在手心里。

他紧张的下巴线条都绷紧着，语重心长的解释：“我那样做是因为我想，如果我今天帮了别人，改天你再遇到麻烦，也会有人能再帮帮你，爱屋及乌你知道吗？”

原来人的心思是深不可测。

有些话一辈子不说，到死也不可能知道对方的心意。

萧彦偶尔觉得自己的爱意很可笑，不过是匆匆一眼，连一句话都没说上，他就能惦记上一辈子。

而那样爱屋及乌的想法就更是滑稽，为一个陌生人，谁也不会相信。

林缈再蹦不出一个字，她恍惚的想，就算那天她没有开窗看出去，他们今天依然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