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萧彦在一起,便是要面对无休止的谈判。
每到这个时候,林缈内心那星星点点被隐藏起来的脆弱就会无限扩大,泛滥到细胞里去。
她回过头,觉得腿软。
不确定萧母有没有听到牙医的那句:怀孕了可是不能拔蛀牙的。
她模样到还算镇定,鞋跟扣在长廊地板的声响沉闷。
“差点没认出来你。”眉目暖祥,和预料中的反应太不一样的,这种反差让人不安。
林缈手指动了下,碰到萧彦坚硬的骨节。
他向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我准备抽时间跟你们说的。”
相比之下,萧母似乎平静许多,想来是关遇雪多少透露过一些,就算别人不说,陵洲那么张嘴,想不听到些什么也难。
看着萧彦的肩膀,禁不住升起一股悲伤。
在这种时候,他也是护着她的。
萧母若有所思地点头,眼波里一片平静,“先看病?”
是询问尊重的口吻。
萧彦慢吞吞地转头看向林缈,漫进阳光的瞳孔里很明亮。
他的下巴靠近她的额头,一片滚烫,轻声安抚道:“别怕。”
躺在牙科椅上。
脸上倾泻下冷光灯的亮度,堪堪扫过眼珠,光亮很暗,多看一会也不会有什么不适。
牙医将金属的仪器伸到口腔里,那声碰撞牙齿的响声贯穿耳膜。
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适,牙医口罩下的那张脸顿了下,声音轻细,“痛吗?”
她半张着嘴,小幅度的摇头。
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动了下,可以看到萧彦坐在科室墙边的椅子上,他看着她,小声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清冷冷的科室里没什么人。
墙壁是惨白的,座椅与等待区中隔着一扇磨砂玻璃墙。
画面意外的和谐。
萧母很有耐心地等着,不一会就传来器械的滋滋声。
“你知道你爸不会同意她的。”陈述事实的时候,她冷静无常,连语调都是舒缓的。
她说这话时,萧彦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看着玻璃后的那抹眼色,夹杂着器械声,眉头稍皱了下,只是在替林缈担心,她其实挺怕疼的。
人在事实面前总是意外的平静。
他十指交叉着放在膝盖上,为了礼貌还是应和了下萧母的话,“她怀孕了。”
盛暑最热的时段。
医院里开着冷气,这种地方就算没有冷气也会显得阴寒。
“除了她,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因为冷意,手指关节上泛起一层白,分明是个关乎一生的决定,却被他说的轻描淡写,“所以,你们不想萧家绝后的话”
歪了歪脑袋偏头去笑,嘴角滑起的弧度带着些自嘲的味道。
活生生像是魔怔了。
“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萧母叹着气,无奈到了极点。
牙医只在给林缈开了些扼制牙疼的药,简单嘱咐了几句。
两颊内侧酸痛酸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