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从口袋里滑落的手机掉了出来，砸在地上。

林语迟吓了一跳，半弯下腰把手机捡起来，左右翻看着有没有摔坏，他点亮了屏幕。

指尖蓦地顿在那个位置。

脑袋如僵住般难以回转。

“我需要沈律师尽快把东西全部交上去，这就是我的决定。”

林缈离开萧家第二天几个人才意识到家里少了个人。

因为萧母每天在饭桌上嚼舌根的缘故，萧彦便不再回来吃。

他本以为林缈不在了，几个人能消停一些，一只脚刚踏进餐厅。

杯子里还没盛满水，隐含嘲讽的话刺着耳膜。

“这会怎么肯回来了？”萧母对萧彦娶林缈的事始终不满，她用筷子戳着碗底，斜眸瞟着。

几滴水溅到手上。

萧彦手里握着水杯磕到桌子上，壁沿立马裂开一道口子。

他一推。

椭圆状的杯子转了两圈摔到地上破成了两半。

萧老猛拍一下餐桌，连动着震高了餐具，他气的嗓子发颤，“你们一个个的都有脾气，这个家是容不下你们了。”

萧母在一旁生着闷气，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萧彦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既无理又不尊重她。

“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彦气势弱了下来，他也没心情吃饭，口中还干巴巴的。

一口水都没喝到。

他丧气着，正准备上楼。

“萧彦，到我房间去，我有话问你。”

房间里摆放着几座檀木桌椅，上面的茶具雅致精美。

萧彦扶着老爷子坐在茶桌旁，他连坐下都很是费力，刚挨到椅子上，萧老哎呦着叹息一声。

“人老了，行动都不利索了。”

淡没的茶叶香在升腾起的水汽中飘散。

萧彦一举一动极有章法，他滤干净茶渍，弓着身子倒了杯茶举过头顶递给萧老。

他从小和老爷子学茶道，学礼教，年轻人认为古板枯燥的东西他都没有半点懈怠过。

萧老眼底仍有感动与欣慰。

他点点头接过茶，抬掌请萧彦坐下他这才敢坐下。

茶水的绵苦在唇齿间留下的却是甘甜，萧老放下茶杯，意味深长的苍老眼眸微转，“林姑娘伤还没好怎么就走了？”

话间隐约有其他的意思。

萧彦垂着眸子，看不清神态。

他似乎是在思考，在思考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爷爷想让她留下来呢还是不想让她留下？”

“她留在你身边是个祸害，那个姑娘一肚子坏水，这些天她在我跟你单独说不上话，现在有的事我必须告诉你。”

萧彦眸色黯淡，他慢条斯理的煮着茶水，握着茶具的手微停，忽而抬脸，对上老爷子严肃的脸，“您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耐心到了极限。

这些诋毁林缈的话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从萧母那里听到的可要比这个恶毒太多。

只是他一直敬重的爷爷竟然也这么说。

萧彦没再为老爷子煮茶，他把茶具放在一旁，不再避讳。

“我想说。”萧老怕萧彦承受不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握住手，缓和了下气氛。

萧彦知道老爷子的担忧。

他重换了杯茶，表达自己的宽心。

“你从小到大都是家族里的表率，任何事情你都能处理的滴水不漏，可只有我这个老头子知道你活的辛苦，爷爷心疼你，原先觉得只是结个婚，你喜欢那个姑娘便娶好了，好歹也是你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注意。”

“可是爷爷现在反悔了对吗？”

老爷子的一番话说的萧彦眼眶泛红，语调极沉，周围的温度也骤然降低。他轻颤下睫尖，似乎有一滴眼泪挂在上面，刺的萧老不敢去看。

他避开萧彦，摆手否认，“不是我后悔，是那个姑娘冥顽不灵。”

“您不反对，她就会跟我结婚。”

茶水已经凉了。

泛着苦涩的气味淡的仿佛已经不存在。

月光掺杂着房间内沉昏的光线交错着落在萧彦眼下，他的眼神很是陌生，那股敬爱被坚持消磨掉。

老爷子长叹。

他理解萧彦逆反的情绪，只得细心疏导，一件件事情说出来他或许一时间难以接受，但好在是自己来说。

想到这。

老爷子还是一字一句慢慢解释道：“那天林姑娘和瑾月在书房，你哪里知道瑾月那只眼睛是她戳瞎的，就连她自己的伤都是她自己划的，她的心简直是比千年的寒冰还要硬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