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彦的声音莫名的燥,透着点干涩,“她救了我的命。”
震惊之余敛着散淡的质疑,萧老认真仔细的看着他肃穆。他说不出半个字,半个让萧彦远离林缈的字,就算认为她就是那个危险的源头。
林缈受伤的日子萧老好像应允了萧彦去照顾她。
每日不变的药膳粥和补汤一次不落的放在她的桌上,她喝的腻了,跟萧彦说上一声,隔天就会换个新的口味。
在进入初秋的日子,气候仿佛都变的干燥不少。
林缈晚上吃饭时随口说了句想吃草莓,只是因为红彤彤的看上去很漂亮,不过半夜,就有人送草莓过来,虽然不是萧彦亲自来送,倒也盛满了他的真心。
那晚新鲜诱人的草莓她一颗也没吃。
直到放的腐烂泛着臭味。
才被扔进垃圾桶里。
林缈每天都会给那盒草莓拍照,记录它们坏掉的过程,时间久了,她觉得自己就是那盒草莓。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也会烂掉。
萧彦来的那天刚巧看到被扔进垃圾桶里已经发黑的草莓。
林缈若无所事的从凳子上跳下来,双臂揽上他的脖子,撒娇着:“今天帮我洗头好不好。”
她说着挑起一撮头发放在鼻尖闻了闻,又迅速嫌弃的甩开,不耐烦道:“都臭了。”
萧彦收回目光,细细的气呼出吸进。
“还是香的。”
林缈皱了下眉,甩开他后退,“情人眼里出”她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扬高了语调,“出什么来着?”
萧彦随着她佯装着思考,指腹慢条斯理的捏了捏鼻尖。
小半会。
他恍惚抬眸,嗓音轻仿若一阵风飘开,配合着她:“出缈缈吧。”
“笨!”
林缈露出得意傲娇的小表情,“出西施啊。”嘴上这么说,心已经被萧彦的轻调吹的飘飘忽忽。
她的骄傲下是被压制住难以平复的狂烈心跳,那份不堪的悸动隐没在腐烂之下。
萧彦任由着她胡闹,也不气。林缈平下情绪看了他一会,也不再打趣他,一个人拿了条毛巾往洗手间走。
“不是让我给你洗吗?”萧彦叫住她,走过去接过毛巾攥在手心,很软,没有林缈的头发软。
水流微暖,从手掌心流动挤到指缝,再慢慢滴到林缈干燥黑亮的长发上。
她倒躺在阳台的竹编长椅上。
萧彦接着水从她额头流下,他的指腹滑过额际,沾了热水很是湿润,又停在耳后揉捏一番,他碰了下林缈的耳垂,有一条硬的东西在软肉里,他弯下眼并没有那个小小的耳洞。
“你穿过耳洞吗?怎么没有了?”
林缈正闭着眼,听见萧彦的话睁开眼。
“没有穿过。”
她没有过多的解释,甚至没有像别的平常女孩一样诉说关于童年关于合实的耳洞,林缈重新闭上眼,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粘腻的洗发露打成泡。
冲洗几番。
萧彦将头发包裹在毛巾里,发丝穿透毛巾扎在手上。
像刺,细微的痒痛。
林缈的安静让他不适,将头发擦的半干,萧彦才试探着问:“今天去我家吃饭。”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至于说出口就懊恼的要死,自己应该说,缈缈今晚我母亲想见见你,今晚到我家坐坐吗?
萧彦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恨不得捶胸顿足。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叫爱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林缈倒着眼眸看她。黑色的瞳仁圆滚滚的,陷在一双细长的眼眶里。她说:“好。”
她挣扎在肮脏的泥潭里,每到想拔出来的时候潜意识里会告诉自己那不是泥潭是沼泽,你想出来,只会陷的更深。
所以去萧家那天,林缈还是把早就准备这的窃听器带在了身上。
一路上她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萧彦以为她是紧张,她的确是紧张,紧张窃听器该装在什么地方。
林缈去萧家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过来。
她站在萧彦身后,显得局促又萧索。
萧母一如既往的光鲜亮丽,光彩无尽。她神情复杂的走近两步,“林小姐,你好。”
她伸出手,酒红色的指甲油反衬着头顶璀璨的光点。
林缈笑的假了些,她知道,萧彦也看的出,“你好。”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她跟着坐在椅子上,萧彦坐在她对面,。
“萧彦的事很谢谢你。”萧母抚平裙摆,姿态优雅,缓慢坐下,林缈正要客套开口,她淡笑着接道:“听说林小姐因此手伤了?”
“是,好在只是伤了左手。”林缈没觉得因为自己废了一只手便能轻易登堂入室,她说的漫不经心,听者心惊胆战。
萧老来的迟了些。
他不喜欢女人那套勾心斗角。
他坐下,直接了当:“林姑娘要和萧彦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