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坑是挖来捕……杀人的?”
那么巨大的一个玄铁捕兽夹,根本就不是用来捕猎动物的,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用来杀人的。
苏稽蹙眉道:“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陷阱,到底是用来杀谁的。”
俩人对着这个坑和两个捕兽夹绞尽脑汁了大半晌也没想出贤王想灭了谁,燕今宵沉不住气,直起身子就要上马,苏稽拉住他问他干嘛去。
燕今宵一甩马鞭,霸气道:“咱俩在这纠结这个做什么,不如把那狗腿抓来,直接问他就是了。”
苏稽看智障一样看着燕今宵,“那狗腿能直接告诉你?”
燕今宵:“不说就揍他。”
苏稽:“如此的话,咱俩刚刚可失去了最佳机会了。”
燕今宵:“……”
他想打人,想把这个瞻前顾后的完蛋球子打成碎渣渣。
苏稽嘿嘿一笑:“别慌,这事儿暂时保密,免得打草惊蛇,等我回去告诉我家殿下,再做定夺。甭管这些人想害谁,我们先做好准备,叫他不能如愿就是,说不定还能让他得不偿失呢?”
秋猎的大部队还没开拔,这个薛家二世祖在这里挖个陷阱就算是想害人,显然一时半会儿也达不到目的。
于是俩人商量了一下,苏稽先飞鸽传书一封回去通报一声,至于后续其他安排,等见面了再当面商议安排。
搞完这些之后,俩人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在猎场巡逻起来,不过这回长了个心眼,俩人会有意无意地暗中跟着那薛家二公子,也注意到这厮除了在猎场搞小动作,还跟一些人鬼鬼祟祟的,俩人暗中都记了下来。
春猎需要扎营祭天,秋猎则不用,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猎场之后,便按照事先规划好的入营整修,三百公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车队行驶缓慢,皇帝在车里摇摇晃晃一日,黄昏才到目的地,安排好入行宫休息后,便就入了夜。
八大营需要在汴京守城,这次徐连策只按规定带了百十号人来而已。剩下的三千护卫都是禁军的人,听从调令散在猎场四周巡防。负责猎场安全防卫的主力军就是禁军。徐连策这百十来号人就是过来充个数的。眼下也没他什么事了,皇帝入睡了,他就可以去休息了。
不过这头一夜,各个皇亲贵胄们都还没怎么安顿妥当,各个地方都是手忙脚乱的。徐连策也不急着休息,带着云敬四下走走,一个之前在这里帮忙的禁军侍立在右侧后方,恭敬细致地将各个官家贵胄们的安顿之处指给他看。
徐连策听得意兴阑珊,“你回去吧,我自己随便看看就行。”
打发了人走,他带着云敬溜达了一会儿,到后来又把云敬打发去当值,他自己一个人溜达,逛着逛着,就到了禁军左卫的休息营帐附近。
燕今宵不在,只有苏稽刚从自己的营帐里出来,见到徐连策,他兴奋地笑了一下:“徐将军。”
徐连策醉翁之意不在酒,特意解释道:“我就是随便走走,熟悉一下环境,不巧就逛到这里来了,右卫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他其实就想问燕今宵怎么不在,不过没好意思问得太直白——其实问直白一点也没事,钢铁直男苏稽又不会想歪,但是心里有鬼的人往往心思就是九曲十八弯,别人没想歪,自己先歪了。
这话自就不好意思问出口了。
果然钢铁直男苏稽并没明白徐连策话中隐藏的意思,很耿直地说:“我已经下值了,这会儿要去找我家殿下聊点事。大人你要是想熟悉环境,我给你叫个人来带你?”
徐连策见他就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道:“我是说,燕二他人呢?”
苏稽哦了一声:“哦,我俩轮值,他今晚轮值到后半夜。你要找他吗?我带你去?”
徐连策摇头:“不去了,我在这里等他就行。”
苏稽又点头:“那行,你进他营帐等吧,我先走了。”
他忙着去跟太子聊那个陷阱的事情,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来,凑过来,小声又八卦地对徐连策道:“徐将军,跟你打听个事儿啊……你知不知道,燕二那小子心上人是谁啊?”
徐连策:“……”
徐连策:“……嗯?什么?”
苏稽见他一脸迷茫,以为他不知道,于是详细说:“这小子之前跟我说,他心里有人了,就为了这个,要逃婚,还打算诈死跑路。”
徐连策:“……”
苏稽又道:“你说这小子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他为了逃婚诈死跑路,那不等于也抛弃了心上人了么?这是不是傻逼行为?你说他要是好好的留下来,哪怕那沈家的婚约解不掉,大不了娶回家么,然后再把那心上人也娶回家做妾,不就行了?徐将军,你说是不是?”
徐连策:“……呵,是挺蠢的。”
苏稽来劲了:“这种伤敌八百,自损八千的蠢事,换个人都做不出来,我觉得燕今宵也可能是为了跑路随口胡说八道的,不然他有心上人这么大的事情全京城怎么都没人知道?”
他转过身来,夸张道:“而且你都不知道,他竟然说他的心上人,是个不解风情的老流氓!你听听,这是人话么?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形容自己的心上姑娘叫老流氓的?”
徐连策一时无语:“这个……可能吧。”
苏稽:“……嗯?将军?你这话听着,好像知道他心上人是谁?”
徐连策硬着头皮道:“大概知道一点。”
苏稽高兴了:“那太好了,将军,你跟他熟,要不你一会儿劝劝他?哪怕是为了他的心上人留下来也行啊是不是?让他别诈尸逃跑了吧?咱是说实在话,他这身份敏感,以这种方式跑,始终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徐连策:“嗯。”
徐连策顿了顿,道:“苏大人放心,我会好好劝他的,如果实在劝不动,我也会让他不要往南疆跑。”
苏稽拐弯抹角说那么多,这句才是重点,燕今宵愿意死哪里死哪里去,别跑南疆去祸害他们苏家。
被对方轻描淡写戳穿了心里算计,苏稽差点咬着舌头。
总算闭嘴了,讪讪地跑了。
——
等燕今宵回来的时候,撞见的就是营帐中央的矮桌上,美若冠玉的男人一身干练的劲装坐在那儿,一只手搭在桌上,一只手杵着支撑下巴,闭目养神。
支撑下巴的这只手修长白皙,食指上还戴着那枚玉骨扳指,撑在下颌处,更显得岁月静好。有一瞬间,燕今宵恍惚了一下,不敢挪动半分,生怕把眼前小憩的人给吵醒。
可惜徐连策从军多年,早练就敏感感官,他进来的瞬间,他就醒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对方再动半分,无奈睁开眼睛。
昏暗中,小崽子站在离自己丈远的距离,手里捧着偷窥,另一首提着剑,轻甲穿在身上,竟显得身子挺拔。淡淡的月光从外投射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一部分落到了矮几上,徐连策的眼前。
徐连策撑着下巴看他,轻笑一声,抬手招呼道:“过来。”
燕今宵没动,梗着喉结,声音克制得尽量平稳:“找我做什么?”
徐连策心道这小孩怎么还是这么别扭,难道他就作恶那么一回,就要被这小子记一辈子仇么?
无奈笑道:道:“这里地形我不熟,你在这里呆了个把月,应该是把这里都摸透了,你给我带个路,我熟悉熟悉。”
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听来好像拒绝不了。
但其实如果想拒绝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这都后半夜了,徐将军再怎么,也不能剥夺别人休息时间不是?
燕今宵脑子里天人交战了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转身走了。
他没说话,就算是默认了,于是徐连策心情极好地跟了过去。
俩人弯弯绕绕避开许多岗哨,进了一片茂盛高耸的密林里。
燕今宵才不信他是为了找自己熟悉地形的,于是又问了一遍他想干嘛。
徐连策道:“我听说,某个没有良心的小东西,为了跑路,连心上人都不要了。”
徐连策的声音一贯的不正经,轻轻浅浅的夹着揶揄,燕今宵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脸色冷下去,不想理会他了。
谁料对方却紧追不舍,见自己不回话,他又出一暴击,道:“听说,你的心上人,还是个不解风情的老流氓?”
燕今宵感觉自己耳朵烧得慌,“别听苏稽那个王八蛋胡说八道,我什么都没说。”
燕今宵以为是徐连策那嘴贱的毛病又犯了,特意叫自己出来就为了调侃自己几句过嘴瘾的,有点恼羞成怒地要往回走:“该逛的都逛完了,徐将军,没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他说着话,转身就走。
却不料,身后那高大的影子徐徐拂过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那人戴着扳指的手指搭在自己肩头,轻轻地,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就将自己抵在树上,
对方的气息清浅温和地掠过自己的耳际,声音也清浅温柔,像是诱哄:“二公子,你肯不肯为了你的心上人,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紊乱的生物钟……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