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生听了这话,还是在笑着,但他的笑容里却隐藏着太多危险的意味,道:姚老爷何必说得这么拐弯抹角,你就直接说我们两个是无媒苟合,不就好了吗?反正,现如今的我们确实是在一起的,这一点无需否认。不过,夫人不在了,那也是事实,这结果,不好吗?
他的目光低头看向了姚念珺,而她也在对自己分外愉悦地笑着,道:怎么会不好呢?她本来就没什么用处,成天吵吵嚷嚷的,让人觉得心烦,除掉了她也好,不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范先生听她这么说,似是显得特别高兴,道:她确实不像你那么聪明,懂得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一次不对,我还是可以给她机会,让她好好改正的,可是次次不对,那就是有些不太好了,反正她也说了,自己不想活了,既然是这样,我为什么不成全她?
姚念珺极为乖顺地应了一声,道:先生可真是一颗好心肠,夫人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你都会答应她。她说她要死,你就让她得偿所愿,这样的一个夫君,天下可真是少见得很。
他们这般旁若无人地聊着天,本来就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而他们所说的事情,也的确不太寻常,杀害自己的妻子,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件耸人听闻的大事,可说话的两个人却很是随意,尤其是这位范先生,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难过之意,倒是有着几分庆幸。
姚老爷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他自知这里不能多待,道:我此次前来,便是过来看失散多日的女儿,如今既然已经看到了,我就带着她赶紧离开,再也不打扰两位的好兴致了。
范先生看他想要离开,却是叹息了一声,道:我想,念珺的意思应该是说得足够清楚了,只要你能够配合我们,什么样的条件,我们都是可以答应的,但换一句话来说,如果你不愿意配合,那么这个条件,就不是你能开得起的。因此,姚老爷,抱歉了,你不能离开。
姚老爷却不听他的,径直来到了姚夫人和姚念晞的身边,便带着两个人往外而行,恰在此时,他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开了一枪,这一枪瞄准的方向并不是很好,他放下了枪,眼里不禁有了几分落寞之意,道:很久没有用枪,果然是生疏了,连一个人都打不中,实在是可惜。
他说话的尾音还没有彻底落下,姚老爷的惨叫声便忽然传了过来,他跪在了地上,一双手极为慌乱地想要止住姚夫人正在流淌鲜血的胸口,可是他这么做并没有半点用处,姚夫人的气息越来越弱,很快便闭上了眼睛,彻底远离了她的夫君和孩子,也彻底远离了这个世间。
姚老爷的眼里满是泪光,看着自己的发妻竟这般死去,他的情绪明显失控了,道:范先生,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你何苦要这般开枪杀了她?你要杀,就杀了我吧!
看着姚夫人尸体的姚念晞也明显是完全奔溃了,瞧着依旧无动于衷的姚念珺,道:她再怎么说,都是养育了你二十几年的母亲,就算她对你是有几分利用,可是昔日对你的那些照顾,都是发自内心的。可是,你怎么能如此冷酷,看到她这般死去,竟会不曾流下过一滴泪?
姚念珺面对着她的质问,却依旧显得很平静,道:我早就已经不知道怎么去流泪了,十六岁的那一夜,我哭够了,也痛够了。我曾告诉自己,无论到了何时都不可以哭,那是弱者才有的东西,我根本就不需要,现在的我也依旧是这样,为了不值得的人,我绝对不会哭。
她转过头看着将枪放回腰间枪套里的范先生,道:耽搁了那么多的时间,实在让我觉得惶恐,想必少佐也在那里等久了,我这就过去找他,接下去的事情,就让先生替我负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