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哲渊听她这般开口,目光却是在看着郑皓轩站立的方向,言语之中流露出了几分调侃的意味,道:“你的夫人如此关心另一个男子,你难道就不吃醋?若是在以前,你可是……”
他并没有说完,郑皓轩就顺着他的话语接了下去,伸出手搀着他坐下,道:“若是在以前,我确实是会吃醋,因为我并不清楚你们两个经历的事情,不理解,不认同,不知道,不接受,这些都是在情理之中的反应。但是,我现在却不这么想了,因为你们两个坦坦荡荡,也因为我经历过了你们曾经历过的事情,知道你们能够得到现在的生活是多么不容易。我只会发自内心地尊敬你们,却不会再生出什么其他的情绪。更何况,南陵城没有你可不行啊。”
这最后的一句话,应该是南陵城里所有人一致的想法,面对着顾哲渊和杜德锋两者截然不同的治理方式,他们都极为清楚地明白一点,若想要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除了依靠自己的这一双手,外界的支持也是十分关键的一个因素,幸好不会生事的顾哲渊回来了,这样一个治理南陵城这般太平的人,就是他们能够好好生活的最佳屏障,他们自然会选择支持他。
顾哲渊面对着这样的一份支持,涌现出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暖,如此感觉仿佛冲散了他的疲惫,或许说上再多的话,都不能表达自己的这份谢意,他只能用了最为简单的三个字,最为普通的一杯酒,对着他们、对着默默支持他的人,道:“谢谢你。”
这杯酒喝了下去,情况就有了一点好转,不停歇地征战多地,消耗的不仅是他充沛的体力,更是在消耗他的耐心和忍耐力,所幸的是,他应对的方法让人难以招架,而他自己在这种劣势下,竟能完全扭转整个局势,使之成为自己最大的保命符,谁都不敢再轻易动他、杀他。
只是,顾祈山的处境却并不怎么好,至少是没他想象之中的那般顺利,顾哲渊想到了这一点,便有些沉重地叹息了一声,道:“我这一次回来,虽然是得到了上峰的认可,但此一时非彼一时,很多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也不能准确地说出究竟谁胜谁负。也许江浙一带还是比较太平,你们发觉不了所谓的动荡,可东北那一带的局势已经很不明朗了,我打了那么多仗,自己心里清楚,或许再过几个月,所有地方都会乱起来的。这是早晚的事情,谁都避免不了。”
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可见如今的局势确实很不乐观,赵晗如很想要问问顾祈山的处境究竟如何,但她刚要开口,就被顾哲渊察觉到了她的想法,道:“在上峰的眼里,他们并不希望,有谁的能力和名声高过于他们,可如今的情形是,我和义父在这样的乱世里一次次地打了胜仗,身上的军功,得到的名声,早就不是他们可以轻易预估的,他们在无形之中成就了我们的荣耀,想来心里也是在一番懊悔,短时间里,他们是不会动我们的,我们还是安全的。”
赵晗如听他这么说了,想要说出口的一些话语,慢慢演变成了一种无言的沉默,犹豫了一会儿,道:“你们都是有能力的,我相信你们最终都能脱困,就像是他当年一样,做什么事情都是无所畏惧,如此厉害的一个人,自然是谁都打不过的。更何况,在他的身边,应该也有像程副将那般忠心的属下在帮助他,他有着这样的一支军队,一定是可以打赢所有的战役。”
顾哲渊也希望是这个结果,可他心里清楚,梦想和实际都会有着不小的误差,这种误差放在别处都是结果不同,而在他们的身上,若是出现这样的误差,结果只会是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们其实都是赌不起、也输不起的人,凡事的选择都只有一次,做对了,固然是十分可喜,什么都能轻松得到,但若是判断错误,那就是一种满盘皆输的结局,谁都不能相救他们。
但他不愿让她知道这些事情,就让她以为他们会成功脱困,如此一来,她也就能放下这些烦忧,重新投入自己的生活里,过得和之前那般快乐,这才是他和顾祈山真正想要看到的。
顾哲渊的脸上浮现起了几分笑容,言语之中也流露出了绝对的自信,道:“是啊,想要赢过别人,最为重要的还是在于自己想不想赢,每个人都想要活下去的,我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这样。若是谁不肯给予这样的机会,那么,我们就用手里的武器对准他们,只要我们够狠,只要拥有足够的信念,相信自己可以赢,胜利就会是属于我们的,也只可能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