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山和杜若昭关系忽然变好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郑家府邸,不要说待在里面的丫鬟和小厮们觉得难以置信,就连他们的女儿顾岚都觉得这仿佛就是一场梦,一点都不够真实。
但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们是真的和好了,不仅是这样,他们的感情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对此觉得最为高兴的莫过于顾岚,她的脸上整天都有着最为愉悦的笑容,而她对于赵晗如的态度,也是变得更加尊敬,赵晗如对此却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在担忧着另外一件事情。
她担忧的,是白日里忽然而起的那一声巨响和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虽然没有人告诉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但她只需要想一想,就能猜得出来,停歇战事的南陵城又要不得安宁了。
她的这位担忧,也是顾祈山目前最想要解决的问题,他将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皆都说给了杜若昭,说完了之后,有些凝重地看着她,道:“你的三弟和日本人有所联系,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虽然我不想相信这个年轻人真的会帮着那些人,做出什么伤害整个国家的事情,但是能够多做一份准备,也是好的。若昭,希望我这么做,不会让你多想,毕竟我……”
杜若昭能够明白他说此话之时的心情,故而她没有等到他说完,就缓缓开了口,道:“我明白的,我不会让你为难,三弟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是杜家最为头疼和不解的事情。要说我们杜家对他的栽培,不能说是不好,却也是教会了他做人的基本道理吧?可是,他是怎么回报我们的呢?和那个付大郎君弄得不清不楚,将他的未婚妻弄成彻底疯癫的状况,眼下还忽然从上海不见了任何踪影,不要说是你,就连我都觉得,他已经变得谁都看不透了。”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终究是叹息了一声,道:“如果你所说的事情,便是所谓的事实,那么我们杜家可真的成了罪人啊。想想我和你从北平来到这里的一段路上,纵然没有见过什么特别严重的战事,但是偶尔的摩擦,也总会是有的。那些人的手段,当真是歹毒至极,如果不是我们及时相救,那对可怜无助的母女恐怕就要被他们无情杀死了。可他们为什么要杀她们呢?并没有其他的理由,纯粹就是觉得杀人很高兴,因此就想要将两个无辜的人杀了。”
顾祈山听着她的这些所言,也不禁想起了两人带着小娉一路过来的情形,想到了那些人嗜血的冷酷,他的心里就有一种无法磨灭的怒火,道:“必须要让他接受教训,无论他是不是自愿和这些人有所联系,我们都不能纵容他这一次。若昭,你先待在这里,我去和哲渊说。”
杜若昭虽然对于杜德锋的做法很是气愤,但他终归是自己的亲弟弟,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情,过去他们在一起的快乐画面,还是会让她有所心软,只是她的心软是有度的,超过了,便是成了一块坚固的顽石,谁都打不破,谁都弄不烂,故而她看着他,道:“我知道他做错了许多事情,我也知道他的这些错根本不值得他人原谅,但他是我弟弟,我们的骨子里,都是流着同样的血液。因此,祈山,给他教训的话,千万不要把他打死了,留他一条性命就好。”
这是她的最大让步,可她却并不知道,正是她最后的这句话,竟让所有人都承受了极为惨痛的代价,而她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这份仁慈,最终让她失去了顾祈山,从此阴阳相隔。
一天接着一天,南陵城的战事始终都没有半点停歇的迹象,这对于顾家军而言,难免是一种不小的影响,前面一场战事刚刚结束,他们还没有缓过神来,好好地休养一段时间,新的一战,便开始打响了,没日没夜地紧绷着自己心里的那一根心弦,长此以往,就算不再发生一些什么,他们的身体也是会受不住的,关于这一点,顾祈山和顾哲渊自然不会想不到。
他们是擅长统领兵士的将领,自然比谁都要清楚,“松弛有度”这四个字是什么含义,可是眼前的战事那般严峻,根本不容许他们多想其他,什么休息,什么身体,都及不上守护这一座城来得重要,如果没有了这一座城,那么他们的存在也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也毫无价值。
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休息,他们拿着手里的武器,一次次地枪杀着不断而来的敌人,或许是他们的坚持实在是让那些敌人心生恐惧,时间久了,敌人们的进攻速度也明显和缓了许多,但他们依旧不敢大意,终于对面敌人的一个将领,瞧着眼前的局势极其不利于自己,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那些兵士们听到了,皆都动作迅速地赶紧逃离,转眼之间便是没有踪迹。
打得正欢的兵士们,忽然没有了仗要打,一个个的神情皆都有些不太解气,程清渊也是如此,他看着这些敌人们竟是逃得那么快,正想要带上一队兵继续追击,务求做到赶尽杀绝时,却听到顾哲渊对他说了一句莫要再追,只得有些遗憾地应了一声,垂头丧气地站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