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宁越是可恨,就越是可怜,在赵家府邸,赵晗如也看到过很多这样的例子,如今又看到这一出,心里的感觉仍是十分复杂,当她走出祥源记的时候,瞧着郑皓轩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祥源记的门口,眼里满是无法抑制的担忧之情,也没有立即开口要说什么,只是握紧了他的手,许久之后,才勉强露出了几分笑容,道:“要去宴会了吗?”
郑皓轩虽然不曾知道祥源记里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但他看到赵晗如笑得很是勉强,便是清楚她的心里有了心事,他不禁开口问了她,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晗如,你告诉我。”
赵晗如却没有说出来,她看着缓步走出祥源记的韩芷蕙,道:“如今,你还会恨她吗?毕竟,她是杀了你爹娘的真正仇人,还是诅咒你今后不会好过的人。芷蕙姐,你恨她吗?”
韩芷蕙看着说这些话语的赵晗如,却是极度失控地喊了一声,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都是我害了她,如果我没有遇到靳昱,如果我不曾将她带入祥源记,这一切就皆都不会发生了。她会好好的,尽管仍然会是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但也好过于她如今没有了性命,甚至还是被他们拉到乱葬岗的结局。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是会让她死无全尸的地方啊!”
赵晗如面对她的突然咆哮,并没有和她一样的愤恨情绪,但她说话的语气却明显加重了,道:“你若是不这么做,她当真会过得很好吗?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无法再更改了,现在说这些又是何必呢?更何况,有时的不救,才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韩芷蕙无法理解她的这几句话,只是觉得她这样的说法过于冰冷,显然是有些激怒的迹象,她联想到此人并未曾有过想要搭救柏宁的心思,对于此人的态度也完全变了样,道:“既然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么我也没这个必要再和你多说什么了,我们各自珍重吧。”
她的态度全在赵晗如的意料之中,可她也并没有顾及此人的感受,拽着此人重新回到了祥源记里,指着先前柏宁倒地的位置,道:“这里曾经有一个女子,极其卑微地跪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为的只是恳求他救救自己,救救她的孩子。这个女子如今死了,死得毫无声息,也死得极不值得,然而会有谁真的记住她呢?是你,还是我?以后还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些你可有认真想过?我们目前还没有十足的胜算去和他斗,就不要妄做决断。”
韩芷蕙听完了她的话,愤然地甩开了她的手,道:“不要妄做决断?说得当真是好,你是不是怕了他,怕了这个狠心的人?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他,如今我的一切被他毁得干干净净,早已是到了破釜沉舟的境地,无论我想要做什么,都是出自我的真心。你不需要多加评判什么,也不需要强行阻止我,不然的话,我也没必要再交你这个知己了。”
赵晗如看了一眼正在做事的阿江,再看了一眼韩芷蕙对自己欣然点头的模样,不禁理解了她为何要这么做,道:“为了一个已经逝去的人,你就要舍弃我这个知己吗?芷蕙姐,难道你真心觉得,我是怕了吗?不是的,我并不是怕,而是担心你有危险啊。”
韩芷蕙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一场演给这些人的戏,便开始变本加厉地说了起来,道:“危险?普天之下最为危险的地方,便是待在此人的身边,然而我这一待便是六年。你可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如今的我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便是能够说明很多问题,我是一个在他的眼里觉得分外有价值的女子,若是能够得到,自然是好事一桩,若是不能,那可就要一心弃之了。幸好他还是得到了,并且还将我牢牢握入手心里,这么多年始终未曾真的放下过,你说,我的这种胜算当真会少得可怜吗?”
赵晗如对于她的这般回答,只能是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即使你赢了,又能如何?逝去的人依旧会长埋于地下,不是将你放在心上的人,还是会当机立断地选择无视你。你表面上是赢了,实际上的你却是根本就没有,这般的胜算,你也要为之拼一下吗?”
韩芷蕙回答得很是肯定,她看着望向两人所在方向的阿江,道:“我做这个决定已是很久,但今日之事却让我更加明白,面对这般强大的男子,定然不能以委曲求全的态度来对待,而是要高过他的所有思维,以一种全新的面貌,让他难以招架。我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因此,我不会放弃,也不愿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