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给予伶萝任何一个回答的机会,就直接摇了摇头,道:“不,你根本就不恨我,不仅是根本就不恨我,而且你还很感激我,因为你今天下午的回答充分说明了,你对于郑家能够收留自己的这一件事,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绝对感恩的情绪。我看人一向很准,我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你是一个好人,你只不过是为了隐瞒什么,或是袒护谁才这么做的。你想要包庇此人,想要将她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为的仅是让她好好地活下去,毕竟这是你遇到她的时候,就曾允诺过的誓言。伶萝,我说的对吗?”
伶萝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她以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也说了那么多,甚至还将最引人注意的药酒瓶抛了出来,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有伤,这等治伤的佳品怎会用到呢?
可是,赵晗如却还是不为所动地说出了这些话,这不免让伶萝看出了此人的不简单,只是她也不想那么快承认这一点,毕竟她的心里还抱有一些侥幸的心理,以为此人仅是虚张声势地激自己上钩,于是,她恶狠狠地盯着这个面带笑容的女子,道:“满口胡言,我适才已都经说过了,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别人没有任何干系,而且若是你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问管事的嬷嬷,听听她所说的是否和我的如出一辙。我的确去过柴房,也确实是最后一个离开柴房的,算上起火的时间,虽然有些赶,但唯一有可能下手的也只会我,怎么会是别人呢?”
赵晗如却不听她的这番狡辩,她也表示出了自己的一份坚持,并且是一种斩钉截铁的态度和此人说话,道:“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伶萝,你不要觉得自己将所有的一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别人就会发自真心地感激你。我告诉你,在这个世上,想要将自己做过的痕迹毁得干干净净,想要让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设想,唯一有的仅是一个办法,就是将那个知情的人杀死。只有做了,才是真的以绝后患,而且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有谁知道此事。”
她在说这些话语的时候,神情显得极为凝重,仿佛是想要凭自己的所言让此人放弃这等愚蠢行为,想要好心地救此人一命,故而说出的话语也难免有些重了,道:“伶萝,我一直都认为,一个人能够活在这个世间,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你想想那些意外殒命的可怜人,你再想想你的爹娘和兄弟姐妹,他们会忍心你被人视为一颗棋子,甚至连性命都要赔进去吗?”
伶萝听着她的这些话语,心里显然也被触动了,她能听得出来赵晗如这般劝慰自己是一番好意,对于这个温婉端庄、又有能力的少夫人,她的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佩服。
因为遇见了她,自己才真正懂得了,原来一个女子还能优秀到如此境界,既能成为一个家里最不可或缺的力量,也能成为所有人皆都赞扬的对象,更为关键的一点是,她自己一点都不居功自傲,她只是按着自己的本心去做自己认为值得去做的事情,无论别人怎么说她、看她,只要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并且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即使处境再怎么艰难,也绝不畏惧。
伶萝只要想到这些,便对自己能拥有这样的好主子而感到无比自豪,可是如今的一切却让她只能背弃了这份认知,纵然此人再怎么劝说她,她都不能再有后悔之心,因此,她只能狠下了一颗心,咬紧牙关说了一句,道:“不要在这里说这说那了,我是不会听你的任何一句鬼话,要打要罚,要杀要剐,你就给一句痛快话,我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全都承受。”
赵晗如听到她竟用这等语气和自己说话,脸上也渐渐流露出了一丝怒容,道:“我苦口婆心说了那么久,你就是铁定了心,不会再反悔了,对吗?好,那么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郑家的丫鬟,你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自此以后,你和郑家不再有任何联系!你走吧。”
伶萝对于她竟不下令打罚自己,仅是将自己驱赶出去,她未免还是有些愣了神,不过看着赵晗如直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真的没有再打算过问下去,她的心里还是会有微微酸涩,想着这算是少夫人对自己的最后一份宽容,不禁俯身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叩拜了一礼。
能遇见这样的少夫人当真是她的幸运,只是她到底是一个福薄之人,无福消受这样的福分,若是有来生,她定然要好好把握这样的一个缘,为着这个好女子真正做一件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