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在这里很是明确，几乎府邸里的每一个丫鬟、小厮都极为识趣地坚守着这个准则，谁都不会轻易逾矩，若是敢于这么做的人，除了要有能够抵抗这种后果的勇气，还要有郑沈氏不会怪罪的理由，莫婶显然两者都兼备了。

即使赵晗如没有真的去了解关于郑沈氏和莫婶之间的联系，也能隐约猜得出莫婶跟着郑沈氏的时间一定最长，所谓的时间并不局限于在郑家，或许更早之前，在郑沈氏还是闺中女子的时候，莫婶就可能在她的身边小心伺候着。

这么多年的始终相随，给她出谋划策，也和她一起大起大落过，若是没有过一点特殊的依赖感，赵晗如倒是要觉得郑沈氏是一个生性凉薄的人了，好在她并不是。

无论是怎么处置莫婶，是说出一些不曾注意过的实情，还是威逼利诱方便套出一些话语，她都不曾有过真想冒犯郑沈氏的意思，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没有不糊涂的时候。

郑沈氏这般袒护莫婶，在她看来也仅是一件不算什么的小事，反正那个跳梁小丑也已经被她处置了，不管此人再要怎么闹，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因为此人的理，根本就站不住脚。

赵晗如担心的只是因为自己的突然介入，让郑沈氏对自己的看法彻底改变，能够让她在乎的人并不太多，郑沈氏恰好就是其中之一，她很在意此人的看法，以至于她将这话说出了口，心里也跟着没有了底。

郑皓轩也感觉到了她说出这些话语之时的不安，对于她会有如此反应，其实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她心里对于郑沈氏的敬重，自然不会希望将自己不好的一面呈现给郑沈氏，让她对自己产生厌恶之意。

他知道她内心的煎熬，语气也显得越来越柔和，道：“娘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既然她说了不会去管、去顾，便是有了不将此事提起的意思。既然不去提了，那么她还会介意你今日做的这一切吗？”

他说上这些，自然还不是最好的劝慰理由，于是，他又额外地多说了几句，道：“娘的本性还是好的，正如同你之前想的那样，她只是一时之间不愿相信，待自己这般好的莫婶会有一天背叛自己。也就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她才没有再介意什么。晗如，希望你也不要过于担忧地记着，我相信娘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毕竟她还是最疼你的，不是吗？”

郑沈氏对自己的好，赵晗如始终都记挂在心里，此刻被他那么一提，脑海里也不禁回想起了这些画面，越是仔细去想，越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她认个错，或是再去说些什么。

有了这样的思绪，她自然不会再继续坐着，站起了身便朝外而行，郑皓轩猜出了她的心思，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她，瞧着一脸疑惑的模样，脸上不禁有了些许的笑容，道：“娘睡着了，若是你要和她谈心，也要改一个时间点去了。”

赵晗如听到他的回答，只想要附和着应了一声，却未曾想过他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不知为何竟有了一种愣神的反应，等到他有些意外地咦了一声，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一时之间倒是没有寻到好的借口，脸上的红晕却是无法掩饰得住。

郑皓轩倒是没有想到她竟会这般害羞，看着阿铭领着周大夫快步走了过来，牵着她的手也依旧未曾松开，直到两人走近，分别对自己和赵晗如行礼，才略微点了点头，道：“看看莫婶的病情如何，若是需要什么名贵药材，周大夫也不需要多加顾及，直接说出来就可以了。我们郑家虽然是百年望族，却也不会吝啬地连一点药材都给不起。”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注意着缓缓睁开眼睛的莫婶，这些话自然不出意外地都是说给她听，瞧着她分外精彩的神色，却显然不再有那么好的脾气，道：“阿铭，你待在这里妥善处理好一切事务，务必要让莫婶觉得郑家不曾有半点亏待她的意思。如果对于你的做法并不那么满意，你可以过来和我说，听明白了吗？”

阿铭明显不曾料到他竟将这种事情全都落在自己身上，更没有想到还是这般不容拒绝的态度，他只好苦着脸地点头答应，看着他牵起赵晗如的手走了出去，不禁哀怨地念叨了一句，道：“果然是有了少夫人，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吗？唉，我是有多么苦命啊。”

然而，这还仅是刚开始，往后的日子该要怎么应对啊？想着郑皓轩越来越喜欢将事情压在他身上，自己却去和赵晗如逍遥快活，他都忍不住会有小小的埋怨，只是，他到底是只能毫无选择地应下，谁让他是郑皓轩身边最得力、也最倒霉的小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