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尽管寻了一个位置稳稳坐下,等着小二待会儿送来的食盒,但她的耳朵却无时无刻都在听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听到一部分人说自己这般的名门千金当属不可多得的璀璨珍宝,她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然而仅是过了一会儿,这起风波便渐渐转变了原先的方向。
不知道是坐在这里的哪一个人先行说出了一句与此刻风波毫不相同的话语,继而聚仙楼开始涌起了另一股浪潮,只因为那个人不偏不倚地说了一句,道:“模样再好,又不能当饭吃,只有踏踏实实懂得会过日子,才是正理。”
当即就有人开始反驳他的话,赵郁如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恰见那位公子对自己露出富有情意的笑容,道:“会过日子的女子,都是一些粗鄙不堪、没有一点见识的刁妇,她们没有写过一天的字,也不曾懂得那些文绉绉的话究竟指的是什么意思。只有像大小姐这般的女子,才是最适合过一辈子的,因为她懂得孝顺自己的爹娘,懂得最为基本的做人之道。”
他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极为不屑,这恰好契合了赵郁如的心里所想,瞧着她对自己流露出的几分谢意,他的言语更加毫无顾忌地道尽赵晗如的诸多不是,道:“我可是都听说了,六小姐在赵家的时候,就不曾给赵夫人请过一天安,连这点礼节都不曾遵守,我真心不知道你们为何还会觉得她很好。”
那位公子看着聚仙楼里一些看好赵晗如的客人渐渐有了意见松动的可能,不禁趁此机会再多添一笔,开口说了一件还不曾立即传开的猛料,道:“你们应该还没有听说,昨日郑少爷查抄那些进购廉价且做工很差的布匹之时,咱们的这位少夫人是如何帮她的夫君?唉,可怜陈老板这一个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往日里不曾真的害过谁,却那般不幸地遭到了冷面杀手的袭击,吓得不轻还是小事,听说一条受伤的胳膊已是提不起任何东西了。”
他越说越觉得悲痛,到了最后竟是忽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使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回过头看清他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虚假的愤怒之情,道:“像我这等大男人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事情,少夫人却是做得犹如女儿家做针线那般容易,连眼睛都不会乱眨一下,若说是毒如蛇蝎,那还都是轻的,谁要是娶了她,真是倒了半辈子霉了。”
赵郁如听得这样的消息也是有些吃惊的,但这份思绪仅是维持了一会儿,便化成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只是脸上却还是表露出颇为惋惜的态度,道:“公子这话说得不好,晗如妹妹这么做也是帮了自己的夫君,即使手段再如何恶劣,出发点还是好的。能够帮助自己夫君,是一个妇人该做的事情,若换成是我,都不见得拥有这样的魄力。因此,公子切莫要再如此说了,免得晗如妹妹心里苦恼。”
那位公子听了这话,却是极不同意地摇了摇头,道:“大小姐,我知道你袒护自家妹妹,为的是不想让她为难,可是她已经嫁做人妇,做过的事情,就应该由她自己负责,不需要你这个姐姐替她担着。这样一个抢嫡姐夫婿、又不注重礼节,甚至还会使这等阴险伎俩的妇人,大小姐切莫要再继续姑息她,有本事的话,就自己站出来承担一切后果,不要像一个缩头乌龟那般躲在上面不肯下来。”
想来待在聚仙楼吃早点的人也都是瞧见了赵晗如走上了二楼却未曾下来,此刻的她应还是待在上面,然而究竟是真的在用膳,还是故意躲着这样的场面不敢见人,那就不是他们所能知晓的事情了。
只是,经历了这样一出之后,赵晗如原本积聚起的好名声瞬间就变得荡然无存,那些给她说好话的人也都开始纷纷倒戈,转而支持起了赵郁如,让她下来承认自己罪行的呼声也变得越来越多,顿时就连坐在二楼吃着早点的三个人也没有意外地全都听了进去。
郑皓轩并不知道一楼的风波究竟从何而起,只是听着那些不利于赵晗如的传闻竟是那么多,本能地拧起了眉,手里刚要拿起的汤勺也渐渐放下,神情也是不可抑制的愤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他们竟然敢这么说你。”
作为这起事件最为重要的人物,赵晗如倒是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极为平静地用筷子夹起了一块芙蓉酥,吃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片刻之后满是笑意地看着他,道:“皓轩的眼光还是那么好,聚仙楼的早点当真不错,看来我以后也应该早点起来,买上一些这家的早点,如此一来,我们家每天的早点也就会变得不一样了,那不是很好?”
苏老爷子瞧着此时的她还能云淡风轻地笑着,对于这个女子的看法又是另一种赞赏,但他还是想听听她的说法,于是,他用手有些随意地指了指楼下的喧闹场景,道:“少夫人莫非不担心楼下所说的传闻越来越多,会给少夫人造成某种不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