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嗅到狗粮的味儿了。”吴雨笑得贱贱的。
白依依不想被调侃,走人。
吴雨从石墩上跳下来,仍搭着白依依的肩膀:“诶呀,你就别折腾了,两眼一闭,接受他好了。”
白依依哭笑不得:“什么叫‘两眼一闭’?”史添也没那么不入眼吧?
吴雨挥动着她手里的签子,随口道:“就是什么都不要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白依依走到垃圾箱前,将手里东西丢进去,叹道:“我能做到你这么潇洒,也不会抑郁了。”
吴雨想了想:“谁离了谁不能活呢?就算你以后跟地傻儿掰了,好歹也算泡过一个帅哥吧?”
白依依想笑,不过吴雨说得在理。
吴雨搭着她,在街头人潮中慢慢晃着走,随口道:“你看于玲姐,自己带娃不也能过?”
她又摸摸自己的右眼:“你看我,独眼龙帅不帅?还有你医院里那些缺胳膊断腿的,肛门开在肚皮上、切了脾少了胃的,不都活得好好的?”
那些看起来过不去的坎,真的碰上了、挨过了,才会发现,日子照过。
白依依笑笑,的确,人有时候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
吴雨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她那个磨得起毛的牛仔钱包,道:“记得你送我的那张卡片吗?”
她将竹签子叼在嘴里,从钱包的夹层掏出张卡片,递给她:“送还给你吧,你才更需要它。”
白依依看到卡片就想起来了。大二时她到图书馆借了一本伦理学的书,扉页的话让她觉得触动,便抄在卡纸上。
后来白依依在打工的店外捡到吴雨,她那时候刚刚失去双亲,整个人非常颓丧。白依依就将这个卡片给她,希望她能早点挺过来。
而此时,她要将这张卡还给她。
白依依接过卡片,看着上面一串自己的字迹,沉默良久,点点头。
吴雨笑着张开手:“欢迎在红尘降落,小仙女。”
这一瞬,白依依忽然有泪盈睫,同她拥抱:“那你呢?”
不知为何,她有强烈的悲伤之感,像是有什么盘旋已久的空悬终于尘埃落定。有些什么过往悄然终结,不论多少挣扎、不论挣扎之中多么坚持多么沮丧多么茫然无端,都在这一瞬,告别了。
吴雨笑:“我不是一直在这红尘世间尽情打滚么?”
片刻的静默后,她拍了拍白依依的背,松开她道:“我这就要走了,回北方过冬。”
白依依看着她,并不意外,只是尽力微笑着。
寒风将吴雨的短发吹得杂乱竖着,她一身黑色大衣领子翻起,倒退着走了两步,摆摆手,笑容纯粹明朗。
而后,她转身揣兜,走远,消失在人海。
白依依吸了吸鼻子,望着天空呼出一大口白雾。
白依依回到屋里的时候,于玲正在炒菜,史添、陆敏和陆明轩坐在客厅里,显然他们是来找吴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