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人见始终没动静,便收了纸笔,回去休息了。
宋启玥原以为,仅仅如此便能平息了。却不想,转天,又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乌陵庙宇清晨会有一次集中的清修,弟子上下也不过百余人。宋启玥早早到了他们清修的院落等着,看着整齐划一的队伍徐徐近了,他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此时太阳还未升起,百余人的队伍,身后又是百余人。
他只看了一瞬,瞬间低下头。钟离卿见他脸色不好,你怎么了?
他定了定心神,让自己的神态语气尽量自然一些,镇定道:没事,晚上没睡好。
那百人之众,净是些可怖的嘴脸。他刚才偶然一瞥,好像还看见昨晚上的那只了。他隐隐猜测,是不是这百余人全都像昨天那两人一样,请来什么扶鸾,问自己的命数,结果被鬼缠身了。
太恐怖了。
主要是自己要尽量自然一些,要是让这百人看出来,自己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几乎屏住呼吸,因为他看见近百只鬼都来了他们待得这个长廊。他们各自寻了自己喜欢的地方待着,几只颓废的男鬼仰面躺在长凳上,几只鬼悠闲地坐在地面,
几只女鬼笑呵呵地坐到角落,至于自己面前的这只不知好歹的鬼正在不知死活地舔着他的下巴。
他极力忍耐,片刻后佯作和钟离卿搭话,扭过头去。卿,我们一会去看看白尧叔叔罢。
说着拉着钟离卿大步流星地往白尧的屋里跑,一刻也不停留。
你这是怎么了?
宋启玥把他拉到一个角落,双手郑重其事地握着他的双肩,听着,这里已经被鬼包围了。
钟离卿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呀,我说真的。
他把昨天晚上所见描述了一遍,现在知道了吧,我没骗你。
钟离卿越听面色越沉重,若有所思道:我听三叔公说过,妖魔乱世的年份里,有四大禁咒,其一的扶鸾咒好像会让人的生念十分旺盛,然后会请求附近的扶鸾,也就是鬼魂,为他解惑,但是中了这种咒的人精气旺盛,会让鬼魂缠身。最后肯定会因为吸尽精气而死。
宋启玥忽然想到什么,不由地心里一慌,姑姑她不会也请扶鸾了吧。
先是黑白水墨咒,如今又是扶鸾咒,难道说下咒的人不是乌陵庙宇的弟子。那会是谁呢?
咱们不如先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路途短暂,蓦然间抬眸,不知不觉地已经进了白尧叔叔的屋子。回神间发现床榻上的人和床边上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进来了。
莫潇的眼神,很真挚也很深情。深情地像是在看一片柔和的风景,仿佛万千娇嫩的花瓣缀满淡淡的月色,绽放出淡淡的光彩。
轻咳一声,莫潇才转头看他们。他伸出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依旧柔和,难得看他露出这样柔和的一面。
他走到近前,白尧叔叔睡着了。许是做噩梦了,凌乱的发丝被冷汗打湿,蜿蜒地贴着脸颊。双眼紧闭,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似乎在忍受一种难耐的痛楚。此时脸色惨白,却依旧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他们没打扰许久,退出来后,问:有什么异常吗?
他摇摇头,还真没看到有鬼魂。方才问了,姑姑的房间就在隔壁。
轻巧地带上门,先环视了一遍屋子,确认无鬼后安然问道:姑姑,你来了之后有发现线索吗?
有些事情挺诡异的,不过我几乎可以肯定,咱们宗门弟子的禁咒与乌陵庙宇无关。宋含楚思虑一番,两指揉了揉太阳穴,我问过子骞,他说禁咒需要一个空间施展,要画上咒文、咒图,如果被施咒者不在现场,就需要他的头发作接引。这段时间我观察过,没有弟子出远门,所以根本不可能是他们动用禁咒。
线索断了。
他将这几天的事如数告知,她显然吃了一惊。我说近日总有人告诉我,什么半夜听见屋里有人吃东西的声音,还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总有人因为说对方打自己,真的动起手来。她叹口气,手抚上额头,原来是这个缘故。
宋含楚一边忍着头痛,一边喃喃自语:这么看来,就是有人和我们两个宗门同时作对。想让我们互相猜忌,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和别人结过仇。
姑姑,其实,这是我第三次见到有人中了禁咒。
她凝重地看他,怎么回事?
我在莫潇叔叔的结界里被困在一个人的身体里,然后看见整个府邸的人都死绝了,就剩下那个人。那些人都是因为黑白水墨咒才死的,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那个人存心报复。
宋含楚整个人陷入深沉的思索中,这结界,有何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