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极为默契地不再提起有关情字的事,但那日一言犹如激起千层浪,他左思右想也想不通自己对钟离卿的心思,更更想不通为何钟离明会喜欢上他。后者着实摸不着头脑,第一次和钟离明相见时就碰见他向钟离盈庭主告卿的状,然后怒气丛生,就差拔刀相见了。再后来是戚风山去捕获灵兽时,但根本没说上话。最后就是无羁擂台赛他俩的比试了。
其实他初意识到钟离明喜欢男子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诧,不过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毕竟没人非要规定男子只能娶女子。又往深了思量,难道自己一直以来也是喜欢男子的吗还是说喜欢的是钟离卿这个人呢。这个答案他心里隐隐有所感觉,却始终不敢确定。
钟离明的伤势逐渐好转,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启玥,我查了查典籍,发现你的灵兽有一种寻宝的灵性。思量片刻又道:这也能解释为何它能在湖底找到火炎石了,不过他这八天的工夫估计有七天都花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么神奇?他新奇地看看鼋,忽然灵光一动。既然你能寻宝,我以后就叫你元宝了。
他转而看回手里的信,沉思了许久,引得钟离明有些好奇,这是谁的信?
他把信纸随手折起来,漫不经心地道:我爹的,他说先去趟青鸾山,然后直接回宗门。事实上,这番简述只言明十之一二的意。原话是这样的:三月为期,一月已过,我已动身前往青鸾山,你自己好自为之。这个好自为之含着很深的蕴意,一层意思是说他若不能按时回去家法伺候。另一层意思则是要他好好伺候自己的救命恩人,伺候不好回去也要家法伺候。他爹向来言简意赅,却意味深远,他不知道在这上面吃多少次亏了。
余下两月,他琢磨着怎么都得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他心里暗暗策划了一个自认为无懈可击的伎俩,打算晚上活动活动身手,好好同钟离明切磋切磋。
傍晚,他特意把他约到流觞亭。钟离明气定神闲地在一边打量他,拿起杯子浅酌一口。
他则扬着胳膊甩着腿,左抻抻,右抻抻,上抻抻,下抻抻,就是不过来。钟离明等不及了问他:咱们是喝酒,又不是要打一架,有必要弄这么大阵仗吗?
你不懂,这是我对酒的敬意。他神色肃穆,既然心存敬意,那自然要举行仪式成全我这份心意。
钟离明听闻此话,果然引起深思。
殊不知他是想大干一场,喝倒他,就能套他的话,问出他到底为何喜欢上自己。彼时豪情云干地大喊一句,仿佛为自己助威鼓气一般。来吧!
当然,这个彼时,他是全然不知钟离明的外号的,私底下钟离塔弟子都戏称他为酒坛不倒翁。
酒过三巡,如他先前的预想,终于,钟离明把他给喝倒了。
他豪情壮志地又拿起一坛,潇洒地掀开盖子,就要往嘴里灌,连忙被他拦下来。
你别喝了!
他迷迷糊糊地扒拉开他的手,没事,小爷海量!
没灌两口,他自己倒停下来,两手抱着坛子迷迷糊糊地闭着眼,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钟离明一声轻叹,正打算抱他起来,听见底下神志不清地嗷呜一声:钟离明!
吓他一跳,沉了片刻,见他又没动静了,想抱他回去。他迷迷蒙蒙地扬手胡乱一划,把钟离明的手挡回去。忽然又惊天地嗷呜一声:你你你,你倒是说说啊!
他不动了,站在原地无奈道:你让我说什么啊。
乍然一惊又没动静了,他这次学乖,轻轻碰了碰他胳膊,伸手试探一下,果不其然他又嗷呜一嗓子么你连说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回去想!小爷,小爷可没工夫提点你!
索性他就站在边上打量他,像说梦话似的。你!说的就是你!过来,叫你过来!小爷有话要问你!他抱着酒坛的手松了松,眉头紧锁。清清嗓子继而又道问你,你什么时候对小爷动的心思!
他一下怔住了,忍不住躬身瞧瞧他的神情,眼前状况莫名其妙,倒让他有些搞不清他是装醉还是真醉了。
他闭着眼睛,纤长睫毛轻轻颤动,厉声又道:你看什么看!小爷天赐了一副好面孔,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能看上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