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急匆匆地冲进来,也不顾形象和礼数了。庭主,你快去看看吧,钟离园有人打起来了。
她口中的庭主慢悠悠地从榻上起身,穿上鞋子。缓缓道:你急什么,想必是宋含楚那让人头疼的亲侄子又惹什么事了。无妨,只当过去看看热闹吧。
待她到了事发之地,简直称得上是这一年之中钟离园最热闹的时候了。先不提那园内,连园外都围得水泄不通。她心生不满,何时这打架之事有如此的吸引力了?
你们都围在这做什么?她的金口一开,高人一节的嗓门引得众弟子全都向她看来。
这钟离庭中有四个园子,蜀园、粤园、湘园、苏园,分别是客居,亲眷弟子之居,内门弟子之居以及外门弟子之居。眼下便是全部人集结在此了罢。
众人皆转身向她行礼,庭主。
钟离盈摆出一贯的肃穆神色,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显然是不依不饶的姿态。竟还知我是这钟离庭的庭主,顾衍,你来说说钟离庭的庭规。
面目清秀的男子站出来,是,庭规第十五条,不准聚众喧哗,吵嚷。违者赏,顾衍顿了顿,赏一琵琶曲。
顾衍,你身为内门弟子的大师兄,可知错?
钟离盈的眼神凝固在他身上,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弟子知错,我这就带他们前往钟离塔领罚。
你先让他们都出来在外候着,一会我随你们一同去。此言一出,众人更是陷入一片死寂。这钟离塔修的道法奇特,定下的处罚更是奇特,那所谓庭规的所有处罚皆是听曲儿,处罚轻重的区别就在于谁来奏曲。说到这琵琶曲,就不得不提及普天之下弹奏琵琶登峰造极的琵琶仙。而眼下,这闻名天下的琵琶仙便要随他们一同前往领罚之地,引得人心惶惶。
是。
众人都低着头退出来,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她这才看见那惹事之人的惨状。四人皆是一般模样,脸肿得像个猪头,斑驳血迹蹭花了脸,眼睛紫青,不过最严重的还是宋启玥,眼睛被打的睁不开,都看不出个人模样了。
钟离盈故作担忧之色,凑向被打的最惨的宋启玥。这是怎么了?
离他近的人没说话,宋含楚倒是先说话了:小辈没规矩,惊扰他们修行,还请不要怪罪。她面上波澜不惊,一副坦然赔笑姿态,全然不复刚进钟离府时的高傲。
不碍事的,音儿快带他们前去疗伤吧。她身边的音儿就是方才向她报信的人。
好。说罢音儿便唤了几位同辈一同把他们扶起来,送回了房。
啪地一声,茶杯摔到了地上。宋含楚极为阴郁地握着拳头,看起来不知何时就会爆发。
我竟没想到还有我在人前向她赔罪的时候,真是笑话!
宋启钰一进来便看到这幅光景,更是不敢吱声了。默默地把地上打碎的茶杯收拾了,就站在一边也不说话。
她转身坐到榻上,宋启钰也一声不吭地随她而来。你是来给他求情的?宋含楚面色铁青,想她一生也未向何人赔过不是,近日却在数百人前向那个贱人赔礼,她便怒气横生。
她略显局促,为难的道:我不是来求情的,我就是希望姑姑不要因那庭主而迁怒于他。
宋含楚捋了捋凌乱的发丝,无奈地道:你姑姑我行事多年,怎会迁怒一个孩子?
那姑姑你没事吧。
无妨,我先歇息了。
她是心疼姑姑的,姑姑已三十有余,还不曾婚嫁。整日忙于门派之事,教导他们这些涉世不深的弟子。不过三十岁脸上却已有了岁月的痕迹。
她知趣地退出去了,轻声轻脚地带上门,直奔宋启玥的房间。她看他近日确实欠收拾,年纪尚小就如此不知轻重,整日里也不精于修行,也难怪同辈看他不顺眼。
她去时他已经睡下了,怕是打了一天架打累了吧,真不让人省心。她关上门回了自己房间。
夜晚她端着晚饭想叫他起床的时候,发现又不见人影了。她去问了临近的人,他们只说有人将他带去了钟离塔。
钟离塔内
阴冷幽暗的地界,他心想着这是什么破地儿,给他金子他断然也是不会来的。片刻后他回过神来,不对啊,他现在不就在这破地儿了。
他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才看清周围的环境。也不知是谁把他扔在这个黑黢黢的地方,他到底在硬邦邦的地板躺了多久啊,浑身酸痛。他一直向前走,不一会儿就摸到了墙壁,这墙呈环状,他怕不是被扔进了钟离塔吧。传闻钟离塔里闹鬼,每层都能听到乐声,不过他可不是吓大的,他不怕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