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玥,醒醒,先生叫你呢。胳膊被人一阵摇晃,晃得他头晕。
迷蒙睁开眼,视线里只有一件白袍,他向上看去,只见先生脸色铁青,悻悻道觉挺多啊,每日来学堂怕是连你的面容都难得一见。
许是没睡醒的缘故,他揉揉眼睛,没看清眼前之人是谁。他随口答道的事,偶尔我也撑在桌子上睡。
睡得如此安稳,想必是做足了功课,不如就你先行展示功课的成果罢。先生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狠厉,恨不得他在众人前出丑。
他听着心觉不对劲儿,抬头细瞧才知发生何事。早知如此方才便不走神了。
他随着先生走到整间课堂最醒目的位置,坐至瑶琴身后。正以颜色,众目睽睽之下将右手八法抹、挑、勾、剔、擘、托、打、摘尽数演示一遭。
他昨日虽对钟离卿发了脾气,但回去后可是没偷懒,练了一整夜。
原本等着看他笑话的先生只得嘱咐一句,手法略显生涩,回去多加练习。
他回屋呆坐在榻上,望着那把瑶琴失神。偶然听见门外一个清脆的男声喊道,卿公子,你的包袱我替你取来啦。
他心下疑惑道,湘江一行人中何时有位卿公子?
心中正琢磨着,他打开房门,正巧碰见隔壁房的主人关上房门,手拿着一袋包袱。
此人穿着纯白的罗衣,衣摆缀以片片竹叶,腰系玉带,头发以竹簪束起。天边晚云渐收,少年瞳仁灵动,他一手还扶在门上,姿态闲雅。
他奇怪的很,疑惑问道么在我隔壁?
钟离卿一本正经道我的房间。
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你莫骗我,隔壁房间原是无人的。
正因无人我才入住。
他顿时怒目圆睁,剑眉直竖,向他投去一抹不善的目光。正色道卿。
钟离卿见他神色不对,即刻止住了同他开玩笑的念头。只得示弱道,不逗你了。是含楚姑姑吩咐我住到你隔壁,方便日后教你弹琴。
提到琴他忽然想起什么,你等等。
他一溜烟儿跑回房间,拿着琴囊出来,轻手轻脚地递给钟离卿,生怕碰坏这把好琴。还给你。
他双手接过,还与我你如何练琴?
他不敢直视他,视线落在空处。低语道你这练便是了。
他的思绪又不知道蹦到哪里去了,突然抬头正视他,眉毛轻挑,嘴巴微撅,一股骄傲之气扑面而来。方才有人唤你卿公子?
平日里他们都这么唤我。
他暗暗忿忿不平,心道没人唤我璟公子?
钟离卿凑得近了些,他们唤你什么?
自然是启玥少爷。
钟离卿手往后一背,似乎看透了他,侃侃而谈道公子要懂得知书达礼,有一句话方能概括,君子不器。说的是礼、乐、射、御、书、数样样精通。再者先行其言而后从之,不能空话连篇。
你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会,他们敬仰你?
你如此说法也没错,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aashaash他故意拉长了音吊他胃口,他们觉得我稳重,不孩子气。钟离卿上身刻意前倾,脸凑近了说道。
他眨眨眼,思忖着钟离卿这句话的话外音。片刻后方明白过来他这是说自己像个小孩儿一样,不稳重。
他这次反常,没立刻炸毛,反而心平气和地说道同姑姑说让她换个人教我。
说罢转身欲走,被他一下牵住广袖。钟离卿歪着头看他的侧脸,真诚的道歉。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还请璟公子多多包涵?
他用余光打量他,阴阳怪气地回道,卿公子,启玥真真是受不起。
钟离卿抽出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柔地捏了捏,安慰道,莫气坏身子了。一会儿姑姑说要来检查你的功课,我如何向她交代?
他仍不示弱,厉声说道我姑姑,谁准你唤姑姑的。
好好,含楚师姑总可以吧。他还不死心,锲而不舍地试图说服他,你便随我进去吧,若日后考试你便能轻松应对了啊。
他踌躇了片刻,伸手拍掉了他肩头上的钟离卿的左手。然后转头一声不吭地进了他的房间。钟离卿跟在他身后无言轻笑,随着他的步子也进了房间。
他坐到桌前,微抬眉眼看着钟离卿说道,你快些教我,教完我好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