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冰冷地看向前方。
林菀、沈枭、瞿如、南宫轩四人并肩而立,刚才等观战的修士也围了过来。
李福被卢常春扶着走进藏宝楼,哭道:“我的藏宝楼毁了啊!”
卢常春拍拍他的脊背,“会长,没事,还有半边楼没有垮,能补能补。”
又有修士低声耳语:“原来魔宫圣女就是时盏!”
“什么!她竟然是时盏?”
“十年前我在青剑宗见过她,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众人兴致勃勃聊起十年前的灵果宴会。
林菀沈枭等人面色铁青,却又不敢阻止他们议论,否则会显得他们狭隘。
又有人指着林菀,“都说林菀是浮光界的天才少女,我看这时盏比她厉害。”
“啧,她这天才少女的名号怎么来的?该不会是她自己编的吧。”
“改明儿我也来自称浮光界的天才驭兽师,哈哈哈哈哈哈”
修士们七嘴八舌说起闲话,林菀身子微微颤抖。
当年那种窘迫难堪的感觉再次涌上,仿佛打开了她内心封闭的铁门,将内心的黑暗暴露无遗。
南宫轩看她脸色不对,“菀儿,你怎么了?”
林菀擦了擦眼泪,朝南宫轩绽放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轩哥哥,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二师姐死了,如今看到二师姐还活着,真心为她高兴。”
瞿如不满:“那个时盏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沈枭一直没有说话。
他目光冷冷锁着时盏。
她刚才和青眼头陀激战,灵气损耗,形容憔悴。而且左腕骨骼碎裂,嘴角流血,显然受了重伤。
很好,非常好!
若不是她,他现在仍是青剑宗受万人敬仰的掌门,而不是天天跟在菀儿身后,跟她的一群男人勾心斗角!
沈枭眯了眯眼,双手一拢,站出几步,恍惚又是那位仙风道骨的青剑宗掌门。
他朗声道:“时盏,我与你也算有数十年的师徒情谊。青剑宗虽然式微,到底是名门正派。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转投魔修,入了魔道,还堂而皇之的当起了无念宫圣女!着实令我十分心痛!正好当着诸位同道的面,我将你逐出青剑宗,你也不再是我的弟子!”
时盏闻言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沈枭啊沈枭,你哪儿来的脸将我逐出青剑宗?如今的青剑宗,和你有半分关系吗?”
她语气倏然凌厉,“你这个不知廉耻、残害同门的败类,也有脸跟我说话?”
沈枭被骂,非但不恼怒,反而含笑:“再怎么说,我至少没有强抢人家的传家宝。容我算一算,这些年都有哪些人遭你暗算。王家的玄阳炎火,孙家的昭天岩……”
他一件件盘点,在场修士跟着他一起回忆。
沈枭话音一转,勾唇冷笑:“现在那些宝物都在你身上吧?这样好了,你将这些抢夺的宝物交出来,我们正道修士这次便网开一面,让你离开。”
时盏听得轻轻鼓掌,“沈枭,真不愧是你。怎么,想挑起公愤,朝我一拥而上?”
沈枭被她识破意图,并不着急,沉声道:“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念及曾经的情谊,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众修都旁观着。
林菀也想站出来说几句话吸引眼球。
她甩了甩粉纱披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柔声规劝时盏:“二师姐,师父也是为了你好。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不该强抢,你还是把那些宝物都还给……”
林菀都来不及反应,就被狠狠一鞭子抽在脸上,打得她原地转了三圈,摔倒在地。左边脸颊皮开肉绽,鼻子嘴巴鲜血横流。
时盏眸光里寒意森森,冷哼道:“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她心底懊恼,还是自身实力不够,否则刚才那一鞭子,应该把林菀脑袋抽掉。
“菀儿!”瞿如和南宫轩忙去搀扶。
林菀脸颊火辣辣剧痛,她虚捂着半边脸,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恨,抑或是其它的情绪。狠狠看向时盏,眼泪滂沱。
瞿如哪能看她遭受这样的委屈,气得乌紫的嘴唇不住颤抖:“沈枭!你还跟她废话什么!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这个处处针对菀儿的贱人!
沈枭沉吟片刻,估算了下两方实力,胸有成竹。
他双掌祭出寒霜剑,顿时四周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林菀泪眼朦胧,她拽了拽旁边的南宫轩,甜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轩哥哥,你去帮忙,我怕师父和瞿如不是她的对手。”
“我们以多敌少会不会……”南宫轩心疼地看着林菀脸上狰狞翻卷的皮肉,没继续说下去。
他摊开双掌,出现了一双银色的离别钩。
林菀没有加入战局,她纯善天真,怎能当着天下人的面围攻曾经的同门?
所以,只需交给男人们来替她出头就好了。
瞿如飞至半空,翅膀哗啦啦的扑棱飓风,飞沙走石。
在场这些人于浮光界来说,天赋一个比一个妖孽,众修一看又要打起来,皆纷纷退让到远处,空出广阔的位置。
沈枭手握寒霜剑,映照着他冷酷的双眼,他一字字道:“时盏,是你自己冥顽不灵!今日,我便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清理门户!”
“你道貌俨然装给谁看呢?”时盏嗤笑。
她掏出一件天阶防御盾,将余安州、游月明、何竞、青青全给罩进安全地带。
沈枭、瞿如、南宫轩,三人封住时盏的活路,形成夹角,带来令人窒息的威压。
日暮西沉,残阳铺水,半江瑟瑟半江红。
时盏全然无惧,她孤身站在垮塌的翘角屋檐上,青丝飞扬,身上红衣被风吹得双袖鼓起。
沈枭狞声道:“这一次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时盏仰头大笑起来,“我从来都没想过等人来救,这辈子……我只靠自己!”
一个出窍初期的半妖,一个元婴大圆满的高手,一个元婴中期的顶尖剑修。
她纵然之前受了伤,灵气亏虚,可修得是《霜仙诀》,起点就跟他们不一样。
放手一搏,胜负难料!
这么多年,她所等待的,不就是此时此刻吗?
时盏运转全身灵气,弥散出久经杀伐的肃杀,手中苍云鞭被紫色闪电环绕,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渴望狂饮仇人的热血。
“既然都在这里,那就一个不留!”
“时盏,休得狂妄!”
沈枭眼中冷芒一闪,决定要给时盏一个惨痛的教训,他率先抽剑而上。
南宫轩和瞿如紧随其后,三道光芒似洪流朝时盏攻去。
“你们都一起上好了!我又有何惧?”时盏甩出苍云鞭,鞭稍夹着八张红纸符箓,紫色雷电盘绕蒸腾,威势慑人,猛然撞击。
砰!
法力震荡,霎时山崩地裂,声震寰宇,江水为之翻腾,而天阶防御盾隔绝波动,里面一片安定平静。
余安州身受重伤,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
游月明望着天空,急得无法,抬脚便要冲出去,何竞一把拦住他,“你不要命了!”
“是!我不要命了!”
游月明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时盏被围攻,他推开何竞,化作虹光冲出防御盾。
“爹爹!”
青青作势欲追,何竞拽紧了青青尾巴,快哭出来,“别去搅乱了!你们这些人啊,以和为贵不好吗?”
沈枭和瞿如朝时盏出招,那是完全不留余地。
南宫轩离别钩在手,默念法咒,钩上开出朵朵鲜花,绚烂夺目。
这是南宫家的秘术,飞花皆可伤人。
他抬手,想从斜后方朝时盏偷袭,蓦然间,一道金光无匹耀眼,从下方横扫而来,将漫天飞花消融。
南宫轩定睛一看,来人脚踩云纹长靴,头戴束发玉冠,通身贵气,正是他的死对头游月明。
他阴柔的面容微变:“你想多管闲事?”
游月明手握细骨金折扇,翩翩而立,“我帮夫人打架,算哪门子闲事?”
时盏和沈枭瞿如争斗,余光瞥到他们,不禁大喊:“月明,你别掺和!过去躲着!”
这话反而激起了游月明的逆反心理,他“唰啦”一声展开骨头金折扇,整个人斗志昂扬:“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