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盏神识笼罩,听到众修议论,心中稍安。
舆论已经偏向余安州了。
她庆幸自己之前赶回无念宫,央求司徒南伪造留影石。
司徒南当时不情不愿,往宝座上大喇喇一坐,满面怒容:“你急着求见本座,就是让本座来造假?”
时盏弯起嘴角,声音带着一丝丝撒娇的柔媚:“我也是为了魔君。只有这样,才能顺利拿到珑玉精铁。”
“为什么拿珑玉精铁需要留影石?”司徒南绷紧了分明的轮廓,长腿踢翻桌子,“让堂堂魔君做这等狗苟蝇营之事,你想都不要想!”
“魔君,别动怒……”
时盏主动投怀送抱。
之前要和她亲热,她满脸不愿;有事要求他了,献殷勤比谁都厉害。
司徒南心知肚明,可他就是拒绝不了。
事后,他意犹未尽地问:“什么时候还想伪造留影石?”
编个毛头小子杀人有什么意思,不如试试让林城子表演胸口碎大石、喉咙抵钢枪;风长天坐街边拉二胡卖艺等等等等。
时盏急匆匆地穿衣:“多谢魔君,暂时不用了。”
藏宝楼中七言八语让时盏回神。
按理说,林逸芙办完事就该全身而退了,但林逸芙想了想,擅自道:“此事皆由御兽宗时新盛所起,余氏遭遇无妄之灾,我东苏林氏亦有过错。在此,我代表东苏林氏向余氏道歉,今后愿用一切办法弥补。”
话音一落,议论蜂起。
李福站在台上,觉得眼前阵阵发花,他看了眼摇钱树余安州,又看了眼来砸场子的林逸芙,陷入两难的境地。
屋漏偏逢连夜雨,卢常春忽然飞奔而至,大喊道:“会长!大事不妙!珑玉精铁被人抢了!”
“什么?”李福脸色巨变,“谁敢来抢?”
“我——”
只见三名身披黑色斗篷的魔修从门口闯入。
为首一人取下斗篷上的帷帽,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妖冶脸庞。她扬起下颌,目中无人道:“无念宫圣女驾到,你们还不跪下?”
女修修为在出窍期中期,威压释放,直接就压死了一片低阶修士,炸开朵朵血雾。
顿时,藏宝楼里惊声尖叫,低阶修士纷纷仓皇逃跑,撞翻桌椅板凳。
时盏正喝着灵茶,险些一口水喷出来。
哪来的阿猫阿狗?冒充圣女也就罢了,还泼她脏水、抢她花了一百万上品灵石竞拍来的珑玉精铁。
假圣女手中握着珑玉精铁,嘴角勾起冷笑:“把余安州给我,饶你们不死。”
李福大怒,“妖女,这里不是隰海,你莫要猖狂!你可知我们十方商会背后是谁?岂容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假圣女目光狠厉,“我管你背后是谁,今日不交出余安州,休怪我不客气!”
李福知她为了藏宝图而来,又说:“你刚才没看见吗?余安州根本不知道灵矿下落。”
“你以为我会信?搞不好是你十方商会想要独吞。在我无念宫的逼问下,他不知道也得知道!”
卢常春这时请来了坐镇的两位出窍期散修。
两散修还没来得及说话,假圣女身后的两个斗篷人便走了出来,一起释放出威压,修为都在出窍初期。
李福心头一紧:糟糕!这么多出窍期高手,难道全浮光界的大能都聚集在这儿了?
“前辈,快给这妖女一个教训!”卢常春对自己请来的人十分自信。
然而,那两个散修对视一眼,皆觉棘手。
他二人在出窍初、中期,而对方却有三人。再者,这妖女一身法宝在浮光界是出了名的,打起来恐怕没有胜算。修为到他们这个地步,都很惜命。
其中一散修稍作阻拦,准备先礼后兵:“大家皆是修士,圣女不如卖个面子,今日换个地方……”
“少废话!”
假圣女二话不说,祭出一柄禅杖,朝对方横扫而去。那散修抬掌勉强接招,试探了深浅,更无把握。
他眼珠子转了转,化作虹光从窗户飞出,溜之大吉。
卢常春和李福怔愣当场。
“竟然跑了?”
这下只剩出窍初期的散修,他尴尬地道:“恕在下不能以一敌三,失陪失陪。”说完朝卢常春李福赔了个不是,也跟着离开。
假圣女举着禅杖,哈哈哈仰头长笑,讥嘲说:“这就是正道人士?一个个畏头畏尾,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儿的蟑螂虫蟊呢!”
李福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哑口无言。
林惜蓉看了眼下面的情况,忧愁道:“时道友,传闻那魔宫圣女酷爱抢夺修真界的宝物,她盯上了余安州和珑玉精铁……这如何是好?”
林逸芙这会儿上来和她们汇合,紧张道:“三个魔修都是出窍期的,我一个也看不透。”她跺了跺脚,“魔修着实可恶!眼看着我们计划快成功了,非要跳出来搅乱!”
时盏摸摸鼻尖,决定还是维护下无念宫的声誉。
她道:“他们是假冒的。”
林逸芙一愣,“你怎么知道?”
时盏指了指假圣女的裙下,说:“你们看她脚,又长又宽,分明是个男人。”
林氏二女仔细瞧去,那圣女一双脚果然比蒲扇还大。
说话时,时盏一直注意着余安州那边的情况。
一名粉衣女子悄悄接近铁笼,时盏看清她的脸,瞬时瞳眸一缩。
——林菀!
时盏后知后觉,暗骂自己愚蠢。
是了,南宫轩在此,林菀这些年跟他形影不离,怎么可能分开?时盏目光觑巡,又看见了沈枭和瞿如。
沈枭愈发人模狗样了,光看外表,还以为是什么青年才俊。
时盏握紧了拳头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她掩藏在暗处,仔细观察林菀一伙人。
那南宫轩的确皮相不错,可时盏越看越觉得他眼熟,片刻后想起来了,他和白黎之三分像,都有双跌荡风流的桃花眼。
白黎之是南宫允的私生子,与南宫轩同父异母,样貌相似不足为奇。
南宫轩和林菀的修为在元婴大圆满,沈枭在元婴中期,只有瞿如是出窍初期。
林城子不在!
林城子竟然不在!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报仇的机会吗?
正思索着,假圣女已经发现接近铁笼的林菀,抬起禅杖挥出一道黑气。
林菀惊呼一声,瞿如飞至,将她打横抱起,翅膀扇动,悬停在半空。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
时盏盯着他们,心道:一定要打起来啊!
打得两败俱伤,她这个渔翁再来得利。
为了万无一失,时盏咬破右手食指,用自己的鲜血绘制阵旗,她面色凝重,林逸芙和林惜蓉都不敢打扰。
片刻后,时盏脸色微微发白。
她将阵旗交给林氏二女,告诉她们插旗的方位和时间。
旋即,郑重地朝二人一拜:“实不相瞒,今日对我至关重要。我不仅要救余安州、拿珑玉精铁,还要杀两个人……无论如何,二位定要帮我护住阵旗!”
这么多出窍期的高手,她的阵眼或许很快被发现。
阵眼一破,她这次报仇无望。
林惜蓉和林逸芙对视一眼。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与时盏志同道合。
林逸芙坚定地点头:“你我义气相照,必不负所托。”
两人持阵旗离去。时盏走出包间,发现游月明何竞竟然还没走,站那里优哉游哉隔岸观火。
她忍不住提醒道:“游少主,此地危险,你快些离开。”
游月明回头,终于看清隔壁包间送他培元丹人——白胖胖的年轻豪绅。
说完这句,胖豪绅便消失在楼梯拐角。
他正奇怪着,何竞肩头的青青猛地嗅了两口空气,双目睁圆:“娘亲!”
虽然这一次她用了更厉害的隐匿的法宝,可它还是闻出属于她的独特味道。
游月明满面惊诧:“你说什么?”
青青掐着何竞脖子一阵摇晃,“爹爹!表叔!刚才那个胖子是我娘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