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他太偏执(1 / 2)

将近傍晚,夏日深长,空气中弥漫着草木香,温令儿看着园子里的景致,此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清凉的水汽,夏日的燥热感消了几分,温令儿听着雨打树叶声,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无比沉静。

她拒绝了二夫人相助,既然大夫人要见自己,那就趁着这一次,正面对抗她,也算是为了过几日的计划做个初步准备,既然将军府的人想让她死,那她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她刚到连接两府的花门时,便看到大夫人身边的乃嬷嬷领着几个婆子站在门口,面色严肃,温令儿心里紧了紧,正要走上去,余光瞥见白嬷嬷和霍易昱站在不远处。

白嬷嬷脸上带着笑意,和蔼可亲,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看见温令儿出来,连忙迎上去道:“姑娘,二夫人可安好?”

“嬷嬷,您怎么来了?二夫人如今一切都好,不必担心。”温令儿鼻子微微一酸,除了母亲,还从未有人这般担心自己,白嬷嬷定然是因为担心她才来此处,原本她不必因为自己淌入这趟浑水的。

“老奴念着这夜深天凉,您今日穿的单薄,唯恐寒气入体。”言罢,白嬷嬷手中披风披在少女身上,满是慈爱说道。

今日之事她已经听得二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如数告知,原本她还担心温令儿会惹火上身,不曾想她竟然救了二夫人一命,这放在整个京都之中,真正能将自己生命置身事外的人少之又少。

宫里就更少见了,众人皆是只管自家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白嬷嬷心里震惊,却又是心疼无比,温令儿今日是当众落了大夫人的脸面,大夫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时被温令儿和白嬷嬷冷落在一旁的乃嬷嬷气得脸色铁青,原本今日温令儿就当众大房的人出丑,如今还不给她面子,这放眼整个将军府,除了府里的正经主子,其他人还不敢给她脸子瞧,哪里轮得到一个破落户在这里摆谱?

“表姑娘,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别浪费时间了,大夫人正等着您呢。”乃嬷嬷双手抱胸,眼底皆是不屑之意,朝着身后两个婆子点了点头,她们便齐齐走上来,将温令儿没在意中间。

温令儿闻言,紧了紧披风,微微转身,看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温柔笑道:“乃嬷嬷说的是,不过您带着这些人,是打算将我绑了去见大夫人么?将军府中动私刑,这还真有趣,若是传出去,众人该疑惑一向信佛的大夫人为何有此举动了。”

乃嬷嬷被温令儿一番话梗的心口一窒,若非她担心温令儿像欺负玉嬷嬷一样,她何至于带着两个婆子来?

然而温令儿一番话却点醒了她,自己若是今日真伤了温令儿,明日坏的就是大夫人的名声,毕竟如今正在二房和大房两府连接的门口。

“表姑娘误会了,老奴不过是怕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您,这才带了两个婆子来。”乃嬷嬷尴尬滴咳了一声,低声说道。

温令儿了然地点了点头,便不理会她们,此时站在一旁的霍易昱稚声道:“嬷嬷说的不长眼的东西是你自己吗?”

霍易昱冷冷看着乃嬷嬷,拳头捏的紧紧的,乃嬷嬷看着男孩眼底露出的厌恶之意,心里一堵,却不好开口,毕竟是二房的主子,打狗都得看主人,就算霍易昱不受宠,也轮不到她来说教。

男孩童言无忌,惹得一旁人忍不住笑出声,温令儿极力忍着笑意,看向男孩,温和道:“这种话以后莫在当着人面说了,今日还有事,便不和你多说,好好读书,好好听话。”

霍易昱看着温令儿温柔体贴地叮嘱自己,好似亲姐姐一般,然而她的处境明明更加艰难,思于此,他心里一阵挫败感油然而生,恨自己为何如此没用。

“令儿姐姐,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他叹了口气,极为低落应道,方才他才知道,温令儿今日为了救陈氏,只身一人冒险,若他足够强大,就可以成为她的后盾了。

温令儿自然不会在意,不过心里却是吃惊,她没想到霍易昱竟然会将自己放在心上,她心里一阵感动,伸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道:“既然你想帮我,那就好好努力,让我看到你的成功吧,今日你做的很好,没有贸然行事,也没有因为被恩怨蒙蔽双目。”

原本她还担心霍易昱心里埋怨陈氏,唯恐他以怨报怨,不曾想他今日竟会来告诉自己,陈氏涉险之事,她果然没看错他。

言罢,温令儿便和白嬷嬷转身离开,朝着大夫人的院子而去,霍易昱看着少女瘦削的背影,忍不住沉了脸色,眉眼稚气,却又多了几分坚定之意。

已是黄昏时分,将军府里已经点了灯,府内灯火通明,正直用膳时间,丫鬟婆子捧着膳食来来往往,温令儿顺着长廊走去,看着夜色和暖黄的烛光交融,有了片刻出神。

还不待她回神,便直直撞在了一个坚硬冰凉的物什之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疼的她不由惊呼出声,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抬眼,便看到男人高大雄厚的身影,穿着铠甲,更显得高壮不少,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人不由心里一窒。

温令儿暗道不好,来人正是霍祁年,她自从那日在饭桌上仓促离开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谁知如今竟碰到一处了,还真是冤家路窄。

男人转过身,低头看向眼前娇小的少女,烛光昏黄,看不清她的面容,稠密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动,将眸子里的流光遮掩其中,鹅颈细长白腻,肌肤胜雪,灯下看她,竟生生让他心底涌出几分燥热感。

霍祁年握着头盔的骨节分明的手动了动,佛珠手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沉声道:“去何处?”

“老奴见过大公子,大夫人和二姑娘正等着表姑娘一同用膳呢。”一旁的乃嬷嬷唯恐温令儿会向霍祁年告状,连忙出声道。

温令儿闻言冷哼一声,大夫人请她过去哪里是用膳,鸿门宴还差不多,不过相比于和霍祁年纠缠不休,还不如大夫人的鸿门宴来得自在。

她退了一步,冷着眉眼朝着霍祁年行了一礼,看也不看眼前男人,便越过他往前走去,乃嬷嬷在一旁看着,自然是胆战心惊,这府里谁都知大公子性情阴晴不定,暴戾恣睢,如今温令儿这般无礼,唯恐会惹怒他。

霍祁年凤目阴沉,深不见底,旁人压根瞧不出他心中所想,少女余香残余,丝丝缕缕,牵动着他的思绪,他沉声笑道:“既如此,那我也与表妹一同前去用膳。”

温令儿自然是听见了男人的笑声,阴恻恻地宛若索命修罗一般,她不由背后冒出冷意,连忙加快了脚步,然而男人一步顶她两三步,轻轻松松就追上了她,几乎同她并肩而行。

“表妹为何躲我?做贼心虚么?”霍祁年慢条斯理把玩着手中的佛珠,看着少女紧张的模样,想起狩猎时鹿儿躲闪不及的场景,忍不住勾唇问道。

“将军多虑。”温令儿压根不想同霍祁年有任何牵扯,她沉着眉眼,朱唇微抿,冷声敷衍道。

如今大夫人本就针对自己,若到时候因霍祁年的缘故突发状况耽搁自己的计划,那才是得不偿失,如今能忍则忍吧。

“表妹怕我?”霍祁年看着少女微微颤动的睫毛,犹如轻飘飘的羽毛一般,划过他的心尖,顿生一阵痒意。

温令儿闻言,微微侧头,看向园子外头,沉默了许久,方才道:“你想问什么?”

“今日之事,为何贸然插手?”男人沉了眉眼,今日温令儿冒险去了二房之事他全都知晓,他倒是小瞧了少女的胆量。

霍祁年今日的态度极为和善,让温令儿生了几分错觉,好似又回到一年前两人在雁城相处的模样,她微微撇嘴,将回忆抛在脑后,继而笑道:“自然是因为我乐意,这同你无关吧?”

“表妹不必生分,你的事便是我的事”男人顿了顿,继而俯身,嗓音低沉道:“表妹的命,亦是我的命。”

一旁的乃嬷嬷站的不远,自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心里一颤,微微抬头,便看到霍祁年低头看向少女时眼底露出的温柔,细微,却又真实。

这种眼神她只在夫人望着老爷时看过,若她猜的没错,霍祁年怕是真的对温令儿上心了,旁人也许察觉不出,可她看着霍祁年从牙牙学语的孩子到如今执掌军权的将军,多少是了解他的。

霍祁年喜欢一件东西,就会表现出恐怖的占有欲,极为偏执,除非他自己不要那件东西,不然,谁也夺不走。

不待乃嬷嬷深想,便看到霍祁年俯身凑在温令儿身边低语几句,少女眉眼微惊,继而又染了笑意,对男人冷漠疏离的态度缓了几分,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