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相视一笑,默然颔首,皆是无言。
而一众人中,最为显眼的便要数宜太妃柔嘉。
自十一阿哥身死后,她实打实的便再未笑过。
婉媃凝她良久,她才反应过来,面色恭谨向婉媃问一句:“太后有何吩咐?”
婉媃浅笑摇头,扬手命众人散去,独将柔嘉留下。
柔嘉起身向婉媃福了福礼,沉声道:“你盼到今日了,我知晓你必容不下我。你如今是太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左右我这个人,这颗心,早已随着胤禌去了。胤禟依附胤祀,得了皇上忌惮,被赶去了西宁苦寒之地驻守。我留在宫中,也是要人看尽了笑话,不若一死来得痛快。”
婉媃的神色在暖煦日光的照耀下的显得格外肃然,她盯着柔嘉看了半晌,才含着一抹不明深浅的笑意,缓缓道:“哀家若要你性命,昔日不单是胤禌,你同你那另外两个儿子,都活不了。”
柔嘉扬起脸来看着她:“你如今再想这般也不迟。谁人不知如今新帝与你亲近?你说句话,我这先帝遗妾死上百次也不够。”
婉媃微一挑眼皮,轻轻‘哦’了一声,笑道:“你说得极对,哀家是该要了你的性命,来报你昔日暗害琳兰之仇。今日召你等前来,本意便是要发落了你。可哀家瞧着你那神殇模样,却换了心思。”
柔嘉眸底生了惊恐瞪着她:“你又想用什么细作法子折磨我?”
婉媃淡淡道:“哀家没那个精力了。皇帝登基,恨毒了老八老九,他二人的命像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你这一生,最为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子嗣。这些年来,胤禌身死后,你一直对你其余两个儿子淡淡的,以为哀家瞧不出你的心思?”
她耸肩一笑,目光遥遥望向窗外:“你不过是怕哀家不放过你,对你的孩子做出什么防不胜防的事儿来罢了。你放心,哀家会命人好生将养着你,要你长命百岁,要你亲眼瞧着你的孩子,一个,一个死在你面前。要你尝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才算痛快。”
柔嘉身子不自觉颤抖着,她发疯似的扑向婉媃,却被进礼死死拦住。
“贱人!你为何要如此待我?你说过,前尘往事入过眼云烟,随着先帝驾崩也便一并去了!你为何独独不肯放过我?”
婉媃轻轻一嗤,声音极轻道:“你同哀家又无深仇大恨,哀家为何不肯放过你?不肯放过你的,一直都是琳兰。”
“你心肠狠毒何苦还要拿旁人当挡箭牌?你如此待我,如此待先帝遗子,你同新君便不怕报应吗?”
“报应?”婉媃轻轻一嗤,摇头笑道:“你的报应还未来,本宫怕什么?”
话落,冲进礼摆一摆手,令道:“将太妃带下去,好生伺候着,断不可有半分闪失。”而后目光定在柔嘉凄惶面孔之上,眯着眼道:“你可别想不开生了自戕的心思随先帝去了。先帝厌烦你那张碎嘴,断然不想死后也不得安生。你若自戕,且先仔细想想哀家会如何折磨你那两个儿子。”
“钮祜禄氏!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和着柔嘉无状的谩骂声,婉媃在霜若的搀扶下,唇角含笑,莲步入了寝殿,再不理会柔嘉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