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媃抬眸望一眼梁上彩绘图案,闭目叹气道:“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忙着作死?”
柔嘉跪在婉媃身后,双手死死抓着她脚腕,人不住俯拜叩首,泪不住落下。
这般相对约莫半柱香的时辰,婉媃才转过身来,欠身扶她一把:“琳兰从未得罪过你,你告诉我,为何非要她死?”
柔嘉抹一把泪,无限悔恨道:“我怕极了你,见前朝闹起来,有望将你拉下高处,便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些时日你广召天下名医,其中一名召入宫与德妃看诊的郎中,从前是我府邸的随侍郎中。他将此事告知了我母家,兄长递信与我,我才知晓这事儿。想着若德妃早些身死,你一早万念俱灰,彻底没了依仗,才会”
‘啪’
婉媃狠狠一记耳光掴在柔嘉面上,打得她头脑发蒙,眼前金星直冒。
“本宫害过你什么,你为何抓着本宫痛脚不放,连着琳兰也痛下杀手!?”婉媃指着柔嘉,厉声道:“说!你是何时动了手脚的。”
柔嘉捂着烧红的面,怯懦道:“自知晓德妃发病,到她离世足有一载零七个月”话落,复又跪地叩首道:“你如今知晓了这事儿,我知我必没有活路,我愿赴死!但求你饶恕我的孩子!”
婉媃心底止不住阵阵发痛,她惊怒交加,瞪着柔嘉喝道:“你昔日对琳兰下手之时,怎就料不到自己会有今日?”
静默须臾,整理好被柔嘉扯乱的衣衫,才竭力平静道:“本宫原本想着与皇上出首你秽乱之事,要你再不得翻身。可如今却不想与他说了。”
她停一停,俯身捏着柔嘉哭成泪人的面颊,发狠道:“如今本宫给你两条路选,一是你自己与皇上说了你那不要脸之事,听候皇上发落。若如此,你与十一阿哥身死成定局,连着五阿哥同九阿哥也要被牵连其中。二,则是你亲手处理了你那野种去,且要让他足足受尽一年零七个月的折磨才得身死,以偿还你算计琳兰的罪孽!”
柔嘉惊慌极了,嗓间扯出嘶哑的风,让人近乎听不清她口中在呜咽些什么:“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婉媃看她如此悲绝,心底只觉着无限痛快。
她浅淡一笑,柔声道:“自己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且要令他受尽折磨。这可比直接夺了你的性命,更令人痛快。”她说着,凑近柔嘉,贴她耳畔呢喃道:“本宫告诉你,你可别想着自戕了事。你若死了,本宫同会迫皇上与十一阿哥滴血认亲。到时你的孩子,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柔嘉满面泪痕,直直盯着婉媃,悲愤交加怒吼道:“钮祜禄氏!你好狠的心!你”
婉媃倏然起身,端正立在柔嘉面前,居高令下睇她一眼,冷笑道:“今日的本宫,全拜你等多年锤炼所赐,不胜感激。”
她转身,再不看她,徒留柔嘉声嘶力竭的哭喊谩骂声,回荡在永夜的翊坤宫上方,经久不散。